或许他们看着就像抓着捣蛋孩子来找家长的路人吧。
要得出这种结论的理由有很多,就不一一叙述了,老板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理由能让两个人跟着孩子们一起过来,后来听到四宫凛他们解释才明白是来吃饭的。
只是在途中被咲乐撞到后,引起一番误会。
后来又正巧他出来喊孩子们回去,他们一看认为咖喱店肯定是要开门,便跟着过来了。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孩子们听话的回房间了,虽然还没到上学的年龄,但他们好像有被布置的阅读任务,不看没惩罚看来有奖励,房间里也有其他玩具。
咲乐倒是想留下来,只是犹豫后还是上楼了。
织田作说不能打扰老板开店,要少给老板惹麻烦。
四宫凛看了眼菜单,盯着招牌上写着的超辣咖喱,沉默两秒选了甜味的。倒是松田阵平绕有趣味的看着那行字,像是想要尝试的点了份。
“老板,给我上份超辣咖喱。”
老板用欣赏的眼神看他,豪爽的答应了,“喔!!”
在等餐的过程中,他们开始跟老板搭话。
松田阵平:“这些孩子们的关系就像家人一样,如果是真的可是好大的家族啊。但他们看起来并不像是老板的孩子,是被各自的家长寄放在这里的吗?”
毕竟有刚才跟孩子们的互动,松田阵平问出这个问题倒不显突兀,不过确实有些敏感。
“诶,客人为什么这么问?”老板并没直接回答,是反问道。
松田阵平注意到老板有些回避的态度,在他解释前。
凛:“是因为他们看起来都差不多大吧,长相很不同,比起一家人,更像是不同人家的孩子。”
所以在两者冲突之下才显得格外矛盾。
老板端上咖喱微笑道:“差不多就像你们所说的那样,确实是被寄放在我这的孩子。”
松田阵平边拿着餐具边说道:“很辛苦吧?”
老板:“也还好吧,孩子们都很懂事,寄养他们的人也会付生活费。”
四宫凛目光柔和:“他们都很可爱,真是辛苦您了。就算有生活费,也很少有人愿意帮忙带孩子,您真善良。”
松田阵平:“嘛,确实如此。”
老板都要被夸得脸红了,即便如此他也没透露更详细的消息,而是转移话题的说道:“快趁热吃吧,这个是我拿手的咖喱哦。”
四宫凛用勺子挖起一口,平稳安全的吃掉了。
他旁边的松田阵平姿态豪迈,爽快的也来了口,随后动作就僵住了。
他一有细微的动静,四宫凛便注意到,立马把桌上的水递了过去,担忧的看他:“很辣吗?”
松田阵平这才继续缓慢的咀嚼,吞咽之后又吃了口,用实力演绎什么叫倔强。
因为太过熟悉所以能够敏锐察觉他状态的四宫凛哭笑不得,只好抢过他的勺子,为了避免这个人继续逞强,伸手把他吃饭还戴着的墨镜摘了下来。
果不其然看到一双眼尾泛红显得可怜兮兮的眼睛,此时由于被迫暴露弱点,‘狠狠’却半点不凶的瞪他,对四宫凛来说,更像在气鼓鼓的撒娇。
这么一来他立马就心软了。
可不能吃辣就不吃嘛,为什么要为难自己的味蕾。
要是说交换咖喱饭松田阵平肯定不愿意,四宫凛试探的询问道:“我们一人一半?”
他其实也不太吃辣,但要是让松田阵平一个人解决这个,他不忍心。
“不。”男人嗓音都有点哑,也不知是不是辣的。
所以为什么要点嘛,四宫凛哭笑不得,他能理解到某个地方点特产总要试试的心理,但这个……好吧,确实也差不多。
“为什么?我们一人一半嘛。”四宫凛知道自己不能来硬的,便捏着他的勺子,语气压低,带着点真·撒娇的音调。
其实更像在哄孩子。
松田阵平瞪他一眼,抢过自己的墨镜,抿着唇,一句“不给”挂在嘴边,硬是没说出来。
“那就这么说定啦。”四宫凛用勺子把两边各分了一半后交换,这操作算高难度的,他却手腕灵活的快速操作完成,分得没多没少。
松田阵平:“……”
错过了拒绝的机会,他看着面前的咖喱,只能愤愤拿起勺子开始吃。
但你要说他因此不开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凛会这么做还不是因为心疼他。
非要说的话只是有些失了面子,被喜欢的人看到丢脸模样的憋屈,要说不开心也是针对这点。
老板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们,在对上四宫凛视线的时候微笑了下。
他倒是见过不少因为好奇去点超辣咖喱,然后被辣得不行的人,但那些人最后都是就着水把咖喱吃下,要么肆意点的干脆浪费,还没有像现在这样解决的。
这么做吃一口辣的,再吃一口不辣的,又或是直接将超辣跟不辣混合在一起,怎么都都比单吃超辣就水喝要好上很多。
不过在他所见过的客人中,还只有他们俩是用这样的方式。
“谢谢款待。”跟老板的招待不周相对,在吃完热腾腾的午饭后,松田阵平拍拍手,随口说道。
四宫凛也同样:“谢谢款待。”
虽然中途出了些意外,但他们终究对午餐很满意,超辣咖喱辣是辣了点,确实很好吃,甜味的咖喱也做得没有错处。
相对买速食的咖喱在家里自己做的要好吃。
当然,若是没有这点资本也不会选择开咖喱店了。
他们结账往外走去。
咲乐像是感应到什么,也可能是悄悄有在听楼下的动静,她跑到窗户边跟楼下的两个人挥手,“大哥哥,再见,下次再来哦!”
她在这里挥着,后面其他的孩子也凑了过来。
幸介臭着个脸朝他们做了个鬼脸。
他们重新回到医院,打算去看看婆婆。
原本以为会见到稻野晴子,结果来到病房后发现里面只有老婆婆一个人,松田阵平便问起了。
“晴子她去买菜了,她得知我没什么忌口的,看了眼病患餐后,就决定自己给我做吃的,真是个好孩子呢。”老婆婆一如既往笑呵呵的,只是她的眼神也比先前低沉许多,“对吧?”
她像是在问眼前的两人,又像是在自语。
老婆婆抬起头,重振精神,对两人道谢:“还有你们,能为一个陌生人做这么多,在现在……不,就算在以前也不常见。”
她的眼神沉静又温柔,带着在时光中积攒的沉淀。
“你们要好好保护自己啊,越是心善心软的人,就越是容易遭受到他们不能接受的挫折与磨难,而从没经过那么大打击的心,会因此破碎,随之丧失活在世上的所有希望。”老婆婆看着他们,从话语与表情传来的感情,是真心希望他们能得到幸福、永远快乐的祝福,或者说更像祈祷。
松田阵平跟四宫凛对视,听到这话都有同样的猜想。
这应该并不是单单指稻野晴子一人,而是老婆婆眼中所见亲身经历在看到稻野晴子与他们之后得出的总结。
但这也就是说明,稻野晴子的情况跟这差不多。
老婆婆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一包纸封,朝四宫凛递过去:“你们垫付的检查费跟医药费,谢谢,不过老身并不缺钱,正人工作忙很难见到换来的正是不菲的金额,嚯嚯,能被年轻小伙照顾就已经让老身觉得很幸福了。”
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真是精明的女士。
她根据情况变化的自称,在递纸封的时候挑选四宫凛而不是松田阵平,明显是看出若是给松田阵平,男人完全可以丝毫不顾她在说什么的拒绝,只要他想,他根本不会在意他人的感受,但他身边的少年就不同了。
他不会在她说下这些话后拒绝,也不会让她就这样举着手劳累。
眼前的两个人,明面上说话更多,很多时候主动更多的人是满头卷发戴着墨镜的男人。但要是少年做了什么决定,只要不涉及男人的原则问题,他都会无条件顺从。
哎呀呀,真是让人羡慕的感情。
实在是太过美好了,反而多看几眼都觉得会被烫着。
这在这样的城市,是被避之不及的存在也说不定。
就如她所愿,看出她小小心机的四宫凛确实不得不接过厚厚的纸封,嘴角清浅的弧度变得有些无奈,只是这温暖的回馈,并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手中的纸封显得沉甸甸的,稍微一捏就知道,这比他们垫付的钱要多得多了。
眼见他收下,老婆婆坐在床上神色温和,问道:“你们是不是想要帮她?”
她一看就知道了,什么样的人会在乎生命,而什么样的人不会。
“晴子还有一个小时后才会回来,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那是一个有些俗套的,过分单纯心灵善良的少女,在这样一个充满战火的城市中,挣扎着想要过正常温馨生活,也确实曾幸福过的故事。
但温馨与幸福得在这个城市有多奢侈,那所谓的爱情就显得有多飘渺梦幻,同时也是虚假。
那是无意的骗局。
男人骗了心、钱、身,丢下离家出走想要凭自己力量生存的少女离开了。
少女伤心欲绝,却舍不得孩子。
她靠着智慧找工作,小心翼翼机灵的在城市的底端盯着缝隙,真的靠自己的力量生存,然后生下了她灌注全部爱的女儿。
不管生存究竟有多困难,她也想给女儿自己所有的爱,给她她能给予她最好的。
她不愿离开横滨,而她日渐长大的女儿也不愿离开她。
等少女已经成为妇女,女婴长成少女,迟到十多年的噩梦还是降临到这二口之家上。
并不是少女得了什么绝症,若是这样反而还有希望,无论要做什么,妇女都会不计所有的拿去拯救她爱的孩子。
就在某一天,她得到消息。
她从学校放学回家路上的女儿被卷入黑手党之间的战斗,抢救无效离世了。
传达消息的人在最后还说让她去警局领走尸体,但妇女已经浑浑噩噩的什么都听不见了。
就是这样一个只要想想便能感知到那种重要之物被剥离自身的浓郁绝望,即便是与之无关的人也会感到悲伤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