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的经营上了轨道,莫离的日子按部就班地过着,也不再有什么新意,生活的重心便渐渐从行医转向了两个娃儿身上。
若是在现代社会,三岁的娃儿至少应该上幼稚园小班了,不过这里可没有幼稚园这种东西,有的只是教书先生开的私塾。
莫离见两个娃儿异常聪明,便想着让他们早些接触诗词歌赋会对他们的成长有好处,就让瑾儿打听了附近的私塾,将两个娃儿送了过去。
在黑白两娃儿去私塾的第一天,莫离忽然发觉自己身边少了他们缠着闹着,顿时觉得有些不适应,好在当天前来排诊的病人很多,这才稍稍分散了莫离想念他们的情绪。
待差不多到了傍晚时候,瑾儿便去私塾将两个娃儿领了回来。
莫离收拾了小医馆,将饭菜做好了等着那三人,一边做饭还一边在心里想着等会儿要和娃儿们聊些什么话题,谁知最后只等来了瑾儿气呼呼地扯着两个灰头土脸的娃儿进了来。
看着刚进门的白娃黑娃一脸灰土和墨迹,头上的发髻也是歪歪扭扭的,莫离顿时一脸莫名其妙。
“怎么都弄成花猫了?”
白娃与黑娃对望一眼,扁扁嘴没说话。倒是瑾儿嘟囔着嘴抱怨道:“这俩小祖宗真是厉害,今天才去第一天,就被私塾先生给开除了。”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这个小县城本就不是什么交通要道或者商贸繁兴之地,有名望的私塾本就很少,莫离替孩子们选的这个私塾已经是当地最好的了,若是第一天就被先生给开除了,那今后两个娃儿要去哪儿上学?
莫离难得地板起了面孔说道:“你们倒是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若是给不出个好理由来,就别怪我罚你们了。”
黑娃哼了一声没说话,倒是白娃开了声。
“今天老师让大家抄三字经,还说抄好了我们就能玩儿去了。我和黑娃很快就抄好了,但老师不相信,说我们是提前带着别人抄的去糊弄他的。”
“然后,然后黑娃一生气,就把砚台扔在老师脸上了……”
莫离顿感太阳穴一阵疼痛,不用想都知道当黑娃将磨出了墨的砚台摔到长着山羊胡的老先生脸上的时候是一副怎样的鸡飞狗跳的光景了。
“那你们老实跟我说,那三字经真是你们亲手抄的吗?”
黑娃鼓着腮帮道:“就是我亲手抄的,我不骗人。”
莫离摸了摸黑娃的脑袋,估摸着这两娃儿还不至于会对他撒谎,而且这整件事看来,也是那老先生误会两娃儿在先的。
莫离叹了口气道:“虽然老师误会了你们,但黑娃你也不应该这样不尊重老师,还有,白娃你不劝着黑娃也就算了,还陪着他一起胡闹,这怎么成。”
两娃儿被莫离一通训,倒是低下头来露出一副想哭又强忍着的表情,连方才因为两娃儿胡闹而在书院赔礼道歉了半天而气鼓鼓的瑾儿也反过来替他们说好话了。
见他们一副委屈的模样,莫离也确实狠不下心来教训,反正事已至此,过于求全责备也没意思,娃儿们知道错了就好,便招呼着让他们去洗手吃饭了。
见莫离不生气了,两娃儿知道自己过了关,欢天喜地地去后院洗手了。
莫离这才发愁,难道以后要他亲自教这两个娃儿不成?但他向来只专精于医术,在古文方面的造诣不算高,这可如何能让孩子跟上这边的步伐?
这件事虽让莫离头疼了几天,但没过多久转机就又来了。
这段时日里,这不大且有些偏僻的小城因为一个人的到来沸腾了起来。那人名唤裘知,字逸仙,曾是景德元年的举人,后因厌恶官场倾轧毅然辞官回乡,打算在这个小城里当个平凡的教书先生。
这小城不知要守多少年才能熬出一个举人,而今那只能在乡间口同传诵的红人虽然忽然辞官返乡,少了当初的那种青云直上指日可待的傲气,但这个噱头却还是很有舆论效应的。
特别是这种在京城里见过大世面的人物愿意回来教书,谁不希望能将自己家的孩子送到那儿去熏陶熏陶?所谓名师出高徒,说不准在良师的引导下,自己的孩子哪天也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一番。
不过文人向来多怪癖,那裘知虽说回乡授课,但却公布了一个榜单,说这回只打算收两个学生,想要拜师的孩子们要经过层层选拔,最后被他相中的才能入了他的门下。
虽然机会不大,但莫离还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为孩子们定制了一身新衣,让他们精神奕奕地去参加选拔了。
入选拔会场前,莫离蹲下来拍了拍两娃儿的小肩膀道:“别紧张,考得上是好事,考不上我也不会怪你们,尽力就好。”
白娃和黑娃点点头,手拉着手随前来应试的小童们一道进了门去。
虽然莫离这般安慰着两小娃儿,但其实在内心里他自己比娃儿们还要紧张,这回他还真是尝了一遍所谓的“可怜天下父母心”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