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大汉的手被捏住了。立于大汉之旁的是位身材紧瘦的少年,紧颦着双眉,一张五官深邃的面孔满是不满:“他说‘不用’了。”

“嘿,知道了。”大汉甩脱了少年,转头对卓越挑眉道,“你这一觉睡得可真酣,忘了咱们是在哪儿了?还以为自己躺在哪个相好的怀里呢?”

卓钺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两人,半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老黑,小——小嘎?”

“我糙,你不会真睡傻了?啥表情,连我俩都不认得了?”

“不是——”卓钺半撑着坐起了身,狠狠揉了揉额头,“我、我这是在哪儿?你们把我救回来了?我——我怎么会——”

我怎么会没死?

他抬手去摸自己的喉结处,那被胡达人射了个透心凉的地方,此时却肌肤光滑完好,别说是伤疤了连半点儿血迹都没有。就算是军营有什么绝世神医,这种致命的伤也不可能好得这么快。

“你到底咋回事儿?”张老黑叫道,“睡了两个时辰啥都忘了?这儿是济阳镇啊。咱们可是在逃命呢你就这么放开了睡?你小子心也太大了吧!”

济阳镇?

卓钺呆呆地坐在原地,脑袋嗡嗡直响,也不知是被张老黑扇的、还是被眼前的状况所震惊的。

济阳镇。这个地名实在是太模糊了,却又有那么点儿熟悉。他拼命去想,才隐约记起那么点儿关于这个地方的事情,可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地方明明是在——

“嘘。”小嘎忽然抬手制止了张老黑。他跃步来至门旁,侧耳凝神听着,回头做了个“有人来了”的口型。

张老黑无声地咒骂了句,一把扛起卓钺,大步来到墙角。卓钺此时才注意到,他们几人似是身处于一间粮仓模样的草房之中,屋里一摞摞地堆满了干草、麦穗和粮车。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张老黑便推着他一同挤进了墙角和草堆的夹缝里,抬手将一张草席盖在了二人头上。

他二人几乎刚刚隐蔽完,便听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张狂的大笑由远及近。“咣当”一声,粮仓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几个高大的人影阔步而入。

透过草垛的缝隙,卓钺隐隐可看到外面的情形。却见进来的几个人身高皆在九尺左右,膀阔腰圆,身穿半衫半裙的胡族服饰,腰悬大刀。那刀格外打眼,背厚面阔,宽而无鞘,锋刃处闪着幽黑赤红的哑光,那是被鲜血润染出来的刀锈。

看到这刀的一刹那,卓钺蓦地瞪圆了眼睛,浑身不由得微微战栗了起来——

札干劈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