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的背影都透着怒冲冲。
殷辞月看向小骗子离去的方向,并未第一时间跟上去,而是将视线重新垂下,看着殷夫人没有任何言语。
“我看你是被魇住了心神!”殷家主快步走过来,并未扶起自己相濡以沫多年的妻子,而是怒斥,“你可知道她是你继母,若你真杀了她,世人会如何看你?!”
殷辞月只觉得讽刺,冷眼回望:“这算什么?”
他为何要在意那些无关的人会如何看待?
在很多年前他早已看清,自己这位父亲口口声声恩爱情深,为了这个女人抛弃了母亲,不断标榜抬高自己,可实际上爱的只有自己,身边人一旦失去价值便会被毫不犹豫地抛弃。
“我知道该如何做。”
殷家主目光阴冷下来,意识到这儿子不会听他的话,压低声音,“我会解决此事。”
殷辞月轻笑,可眼神中却不带丝毫笑意,“父亲打算如何解决?”
殷家主勾起嘴角,透着厌弃和阴险:“前几日我刚查清……”
他蓦然将声音放大,誓要昭告天下的模样,狠狠指向地上的妻子,“她不过是个心狠手辣的毒妇,将我欺瞒多年,被虚伪表皮所蒙蔽!是她!在背后操作害死了你母亲,这次我带她过来其实便是同你商量该如何处理此事,自然不该轻轻放过。”
处理?
用的竟是处理二字。
殷辞月毫无反应,更加清楚无论是他母亲,或是现在的“殷夫人”,在他这位父亲眼中不过是彻头彻尾的工具。
见他毫无动容,殷家主又开始添加筹码,压低声音:“我会将你母亲的尸骨迁入祖坟,也会让她入祠堂,从今日起她便是殷家唯一的家母,不可替代,我会昭告天下为你母亲守灵三年。”
殷辞月牵动嘴角,淡淡道:“父亲考虑周全。”
是他放任了太长时间,或许在回乡途中陷入疯魔的殷夫人因心怀怨怼,将殷家家主杀死,会是个不错的轶事。
小骗子生气了,必须要用好消息来哄。
此刻正赶回主峰小院的宴落帆毫无由来地打了个喷嚏,然后转头看向自己背后的“小尾巴”,连佯装恼火的神情也维持不住:“你跟过来做什么?”
珂儿扭扭捏捏揉搓衣角,停住跟踪的脚步:“都是我跟小师姐说了这件事,所以才让小师姐受到惊吓还受了伤。”
“和谁都没有关系。”宴落帆无奈,怎么一个两个都将过错往自己身上揽?“是殷夫人的问题。”
他才不会说是自己没反应过来的错,这种话简直是在为真正的施暴者开脱。
珂儿点点头,但仍在继续扭捏。
“怎么了?”
珂儿听到问话,眼睛亮晶晶:“我想和小师姐学功夫!”
宴落帆实事求是:“不实用,努力修炼才是要紧事。”
这便是拒绝了,珂儿沮丧低头,倒也没有继续请求,而是顺其自然地将话题引到别处,“小师姐你方才有一句话说得不对。”
宴落帆偏过头,茫然发问:“哪句?”
“殷师兄才不是没有关心,他看到小师姐被划伤时脸色可吓人了,我从没见到过这样的殷师兄……虽然之前也总是冷冰冰的,可给人感觉完全不一样。”珂儿一口气说了好长一通话。
宴落帆:“……”
错!
他不是在问哪一句错了,而是在问哪一句话没有错,从头到尾都是在强词夺理任性妄为。
看着珂儿眼巴巴瞅着他的模样,宴落帆悠悠摇头,“你觉得我没看出来?”
就是因为看出了殷辞月显而易见的在意和无法取舍,所以他才会不顾及形象,在那么多人围观的情况下依旧坚持蛮横作态。绝对不能任由这份感情继续发展下去,想到这里他扬起笑,做了个噤声的:“我是要他完全听我的话。”
珂儿表示不解。
宴落帆转过身,故作深沉,说着连自己都感觉傻乎乎的谎话:“无论我的话有没有错,想听到的答复只有低头认可。千万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在我这里,当个毫无思想的木偶便已足够。”
好!他在心中给自己鼓掌,这番话足够狂妄和中二,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会觉得有病的程度。
可等他看向珂儿,从那张尚显稚嫩的脸上看到的却是恍悟。
“可我觉得殷师兄已经足够听小师姐的话了。”珂儿重重点头,然后发表看法。
宴落帆可不想带坏小孩子,“我刚才在胡说八道,不要往心里记。”
然后自觉羞耻迅速跑路,甚至还唤出坐骑灵兽,半句解释也不想多说。
说实话因为刚发完脾气,就算回到小院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殷辞月,要不干脆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冷上几日?然后再拿殷夫人的事多次说嘴,毕竟刚开始殷辞月心怀愧疚为必然,可时间一长自会厌烦。
宴落帆完全不知他打算拿来挑事的两人已经开始往绝路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