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像压了块巨石似的,林樱既欣慰,又郁结。
良久,少年的身体不抖了,挣脱她的臂弯,沉暗开口:
“家里如今有多少银子?”
“啊?”
林樱不知他怎么突然问这个,“刨去维持林记运营的日常开销,五六千两是有的。”
“那好……”
望一眼石台下黑魆魆又沉寂寂的夜,顾七弦攥拳:
“我不想留在青山了,也不想留在此处,想回家备考,你给我租一处僻静房子。”
“租房没问题,问题是……”
没想到他如今还会担心家里没钱,林樱一半宽慰一半好笑:
“你不去学院念书真行吗?我对科考不太懂,但觉得不管什么考试,老师们肯定能总结出不少实用经验,你靠自己可能难一些。要不这样,反正他们乡试完就会回青山,我想办法把你留在岳山……”
“云在天不会收留我,今晚谈话,他是故意的。”
林樱也觉得云在天是故意的。
想了想,她点头:
“行,我们明天一早……”
“现在就走!”
顾七弦执意连夜离开,林樱只能顺着他。
三个人片刻收拾好,得知他竟要退学自考,金柏年急坏了,衣衫不整的跑出来劝。只是,......
顾七弦心意已决,他说破嘴皮子也是无用。眼睁睁看马车消失在黏稠潮湿的夜色里,他回房换了件锦袍,不安敲开季怀谷的房门。
季怀谷显然还没睡,脸色前所未见的差。
当听说他们走了,他猛地跌坐去阔椅之中:
“七弦……可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只跟学生留下三个字:京城见。”
“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
“学生斗胆问一句,七弦为何……”
“是为师的错。”
清泉般的眼里盛满痛苦,季怀谷无力靠去椅背,从未有过的失败感笼罩下来,让他不得不扪心自问:自己真的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