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由伯鱼来锤!”
……
和感动盖延忠勇的马援不同,战场的另一端,凡事喜欢讲规矩的虎威将军张宗,已经将盖延祖宗八代都骂遍了。
“果然是燕人,驯不熟的野马,只会乱撅蹄子!”
自河北战役以来,幽州系的势力就加入了魏国,而其中又分为耿家的“上谷系”与吴汉为首的“渔阳系”。
上谷系的将吏还好,在老耿被请到朝中做“太傅”后,就被景丹给接手了。
渔阳系问题就大了,吴汉虽然身在陇右,但却是出了名的刺头,而渔阳突骑的名声也很坏,在冀州作战时,军纪差,不肯听话是常有的事,幸亏交到马援手中,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可现在张宗才明白,不是渔阳突骑被驯老实了,而是盖延看人下菜啊!
说好步骑协同,一起牵引赤眉军往北移动,为大军包抄赢得机会,虽然这是张宗的临场发挥,还不是皇帝的诏命,可他好歹是杂号将军,而盖延只是一个小小偏将,理当服从。
岂料姓盖的竟临阵自作主张,往南去了!
张宗惊出了一身冷汗,不是替盖延担忧:渔阳突骑陷于赤眉十余万大军中,全军覆没,那是小事,友军死就死,不可惜。
但若将赤眉惊走,不再与皇帝陛下决战,那盖延罪过就大了!
“此战之后,我一定要上书弹劾,让盖延连偏将军都做不成!”
夜色来了又走,在这一晚上发生了许多事:樊崇已经停止来追张宗,而调头同后军汇合,转而对被困的马援发动新一轮进攻,希望能在大战之前,拔掉这颗钉子。
张宗也让士卒跟着赤眉亦步亦趋,如同尾行猎物的狼,希望能冷不丁咬下块肉来。三河兵就在南北十余里距离上来回折腾,既不能离得太远让赤眉退出河济,又不能靠得过近遭到夜袭。可一旦赤眉派兵来撵,便立刻撤走,毫不拖泥带水。
另一边,盖延见马援不动如山,悻悻而撤,但也没回来与张宗汇合,只自成一师,夜晚又点着火把,继续派还有力气的人马雁行鸦兵,替马援牵制赤眉兵力。
直到旭日东升,魏军浴血而战,赤眉又丢下了上千具尸体,还是没能攻破车垒。
马援部、渔阳突骑也疲惫不堪,倘若樊崇再猛攻一夜,他们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撑过下一个夜晚。
今日天气不错,当早霞消散之际,在丘上坚持擂鼓指挥,握着鼓椎就睡着过去的马援猛地睁开眼,却看到了北方淡红色的云层下,升起了袅袅斜烟。
他揉去眼屎,定睛再看,那不是赤眉军或三河兵、渔阳突骑的炊烟,而是用于报信的积薪浓烟!
一整夜几乎没从鞍上下来的盖延,也看到了那些信号,一道、两道、三道……五道,每一道代表一个师,起码有五万人靠近了战场!
至于更靠北的张宗,他睁着两夜未眠,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到的可不止是烟柱,还有魏军中一种独特的指挥标识。
仿佛从各师旅中升起了一只只大鸟,颜色各异,却有线与地相连,操控它们的人,乘在戎车之上。
也不知是黄皇室主喜欢放的木鸢给了皇帝灵感,还是第五伦后世就有放风筝的喜好,不同颜色的风筝,就成了天气好时,大军团沟通作战的信号。
眼下最高最醒目的,是一支五彩的巨鹰,翱翔在天际之上,乘着春日的徐徐晨风,升得很高很高!
五十丈?不,起码有上百丈高!看上去好像都能够到云彩了!
张宗露出了笑,他知道这风筝之下,是谁人。
“来了!”
踏着五彩祥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