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如今县城中都说,他是‘半日孝悌’。”
乡游徼是个粗人,没领会众人的眼色,笑道:“县人称赞第五伦是‘两让一辞’,先让梨,后让学,再辞吏职,果然视名利如粪土啊。”
这下众人面面相觑,第一柳更是尴尬极了。
既然第五伦辞职,那他今日做好给第五伦穿小鞋的种种准备,岂不是与空气斗智斗勇?
但表面上,第一柳却不动声色,只淡淡道:“既然新孝悌嫌吾等乡寺小,不愿屈尊,那也没办法。诸君,时候不早了,除了值夜的佐吏,其余人都回家去吧。”
等众人离开,第一柳回到屋子里后,立刻撕下了了他的淡然,气得发抖。脑补了一整天对第五伦的明欺暗辱,在忽然扑了个空后,都变成了羞怒交加的反噬。
“第五孺子,辱我太甚!”
他这种被辜负的心情,只有被深深鸽过的人才能明白。
不同于早间的不屑,第一柳认真了起来,决定要好好教训下第五伦,让他为傲慢付出代价,再压一压第五氏的嚣张气焰,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临渠乡真正的主人!
第一柳只揪着胡须琢磨道:“县宰破例擢拔第五伦为乡孝悌,但第五伦却不领情,竟直接辞职,如此草率,让县宰很难堪啊。想来鲜于褒也十分恼怒,眼下若有不沾亲、不带故的人向郡里举咎第五氏有不法事,证据确凿的话,县宰应不会再出面维护他。”
而郡功曹,正好是第一氏的姻亲。
不愧是学律的,对哪些条律能坑人一清二楚,第一柳稍作思索,便想好了一条毒计,唤来亲信:“去,将第四氏家主请来!”
……
第五伦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场精心策划的职场新人ua体验。
更不知道,他刚鸽掉了一个苦等一天的人。
昨日来回奔波一整天,第五伦疲倦得不行,他这身体自从穿越发生后,就变得极其嗜睡,今天便在家中饱饱补了个觉。
第五霸心疼孙儿,他们家又不是儒经传家,不会对昼寝行为上纲上线,斥为“朽木不可雕”,也没让人唤醒。
一口气躺到下午脯时,第五伦才揉着眼睛来参加第五氏本家的内部会议,主题是农忙后对里社的修建。
第五伦虽然还困,却不会耽误正事,想法就在他脑子里,便捏着根树枝,在院子里给第五霸,以及昆弟堂叔、仇高奴等工匠画了几个草图,满脸的资本家德性。
“既然农闲有好些天,供应的吃食也足,那吾等便不能满足于只翻新里社!”
……
而与此同时,对第五伦贸然辞去职位确实有点不快的鲜于褒,却接到了来自郡里的上命。
来传话的是郡文学掾、师尉郡师亭县人(栎阳县)景丹。
景丹字孙卿,年岁三旬上下,在常安当过太学生。容貌倒是一般,但他的嗓音却让人印象深刻。不但说着一口极其标准的雅言,且声音洪亮富有磁性。
“鲜于县宰,郡君有事召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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