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灵子颔首道:“大河以北不产此物,夫君之前遍寻鲁国也无果,最后还是南子让巫祝巡乡传教时,从彭城一带寻来的……”
她随即又低着头酸酸地说道:“公女为了讨好夫君,真是尽心竭力啊……”
“咳,此物我便收下了,少君代我谢宋国公女之赠。”
面对小妻子这突如其来的醋意,赵无恤心里有点惭愧,像刚才用不知所踪的渔父和楚狂人搪塞煮茶一样,哈哈一笑带了过去,作为聪明人,灵子也没有过多追究,跟着一起出门外后,拜别目送无恤离开。
“一起送来的还有种子,夫君若是爱喝,等到了朝歌,我便在苑囿里试种一些,也不知能不能成活。而且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这荼草气候、土壤、水地不同,口感恐怕会天差地别吧……”
她叹了口气,期盼早点离开温县,同时心里也有几分好奇。
“夫君想用来吸引郑国注意的东西,究竟会是什么呢?”
……
此次此刻的郑国正卿官署。
罕、驷、丰、游、印、国、良……这七个郑国的公族,因为同是郑穆公的子孙,故而被合称为“七穆”!
郑国朝政被七穆所垄断多年,这个宗族集团经过几次分裂和合作,如今已经密不可分。他们和鲁国三桓一样轮流执政,在国氏的子产,游氏的子大叔两位名卿相继离世后,就轮到了驷氏的驷歂为正卿,宰执郑国。
驷歂四十余岁,却已经须发稀疏,颇有秃顶的趋势,他嘴唇单薄,心胸狭隘不能容人,曾将邓析下狱,差点将其杀害。
但驷歂却也并非一无是处,他虽然想杀邓析,却又把邓析所作的《竹刑》用在郑国,维护这个卿大夫为尊,士农工商为四柱石共同建立的邦国。
而且他虽然堵塞了新郑士商议政的传统,却秉承了子产的治国之策,加大对郑国官商的保护。后世的重农抑商在郑地完全看不到,反倒因为人多地狭,许多郑国人治产业,力工商,逐什二之利为务。
如今,这位正卿坐于案几之后,处理完堆积如山的卷宗,盖了无数次印后,才抬起头看了在堂下久久站立,却没得到坐席的端木赐,缓缓说道:“邓析在赵氏那边过的可好?”
子贡已经是个成熟的外交家了,他也不焦躁,淡淡一笑:“邓子一切都好,他人被赵氏奉为上宾,每日食有肉,行有车,赵卿请他修订适合赵氏的刑律……”
驷歂冷哼一声道:“此事之后,诸侯有许多人说我心胸狭隘,赵氏父子则成了倾心纳士的典范。从那时候起,直到宋之乱时,赵无恤就都在刻意与我为敌,现如今你却又来说,你家主君想与郑国和解?恐怕是因为郑军攻濮南甚急,所以慌了吧,像你这种没有诚意的说客、商贩,我岂能相信!来人,将这竖子逐出官署!”
子贡也不慌,而是不卑不亢地说道:“我的夫子教我四种德行:文,行,忠,信,所以赐做买卖时,一向诚挚,宁可自己受损,也不愿欺瞒买家。做了行人也一样,这次来郑国,是想让执政避免一场没有结果的两败俱伤,还望执政能听我一言。”
驷歂却哈哈大笑:“两败俱伤?我看不然,赵军主力全去了河北,在河南并无太多防备,鲁兵在鲁地被齐国牵制,更无法抽身西来。待郑国驱逐濮南、济西的宋人后,自然能包其地而有之。这些地方虽然是卫国的城邑,但比起区区卫国,齐、晋更倚重郑国,战后自然会逼迫卫人转让……”
他指着子贡的鼻尖大声质问道:“你不是号称能言善辩么?倒是说说看,如此一本百利的买卖,赵氏能给郑国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