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半年多前,他消瘦了,也衰老了不少。
他穿着一身素色深衣,坐于榻上,看着一卷简册,听到无恤的声音后,便抬起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露出了和蔼的微笑:“许久不见,赵氏无恤又强健精神了几分,有些已冠君子的模样了。”
赵无恤躬身行礼:“小子见过乐伯。”
他对乐祁还是十分尊重的,与其相对而坐,想着要如何开口劝慰。对于灵子所说的命不久矣,乐祁自己或许还不知道,但观其面色,的确有一些病态的潮红。
乐祁抱了声歉意,端起身边一盏冒着白色雾气的黝黑药汤,皱着眉一口饮下,苦笑着说道:“灵子让我务必每日饮用,其实又有何用处?”
赵无恤心中微微震颤,原来,乐祁已经知道了。
“去年姑布子卿就曾为我卜卦,说我此番前来晋国,大概是回不去了,果然一一应验。”
“鬼神之言,乐伯不可全信也。”
乐祁摆了摆手道:“我知将死,无需宽慰,今日只需陪我说说话吧。”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赵无恤正襟危坐听之。接下来,多半是乐祁在问,无恤在答。
“赵庄姬曾带着赵文子,在此居住过,你可知晓?”
“小子知之。”
乐祁拍了拍手里的竹卷道:“到了此处后,我才发觉,被囚于此处的诸大夫,人数可不少,叔向,楚国钟仪,叔孙穆子。前些日子,我就找到了陨公钟仪困于这里时,所写的乐谱,吾曾抚琴奏之,果然有楚国南音之意,还有思乡之情。”
他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思念泗上的商音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