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厚载起身,背着手在房中来回踱步几圈。
他忽而想到一事,猛地转身:“对了,当年,在你还只有四岁时,我途径苏城箫家与你父母长辈定亲时,你奶奶曾拿出一个传家宝,说是赠予未来孙媳妇的,当时窈窈尚在襁褓,那传家宝我便没有收。你现在即刻动身,带窈窈回去找你奶奶,把那镯子戴在窈窈手上,如果她还不醒,你试试滴几滴你的血到镯子里,应该可以将她魂魄唤醒。”
所有的办法都试了,这是最后一个办法。
箫胤二话没说:“那我现在就动身。”
徐厚载见箫胤这个样子,自己身上都还有伤,只随便处理了一下,显然是一醒来便赶到了这里,都未曾休息过,便道:“让我小刘开车送你们,这样快一些。”
箫胤也不推迟:“好,那就多谢徐公了。”
他将苏窈连带盖在身上的被子打横抱起,在楼下院外上了车,徐厚载拄着拐杖追送出门来,往车窗递进来一个包。
“这是窈窈的药和一些用品,你好好照顾她,有什么情况随时和我联系,电话待会儿小刘会告诉你,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让他帮忙。”
箫胤点点头:“请徐公放心。”
他拍拍前面司机座椅:“刘特助,出发吧,时间来不及了。”
从晋城开车连夜赶回苏城,一共一千多公里,即便把车开到最快也要十几个小时。
箫胤将苏窈抱在怀里坐在后座椅,身上伤口的痛却远远比不了心里那种害怕失去她的恐慌。
他直到现在才终于明白,为何她第一次见面会喊他陛下。
直到现在才明白,为何她宁可抛弃荣华富贵的千金小姐生活,也要跟他一起挤在破旧的居民楼房里。
直到现在才明白,他欺负她,对她不好,说不会喜欢她时,她会哭得那般伤心。
她跨越生死,跨越轮回,不惜以生生世世永不投胎的代价来找到这一世的他,他真是该死,真是个混蛋,他怎么能对她那么残忍!
箫胤紧紧抱着怀里的苏窈,低头抵着她的额头,冰凉的液体从他狭长深邃的眼角滑出。
“窈窈,你千万不要有事……”他颤手扶着她的脸。
刘特助开着车,不时从后视镜里往后看一眼,见箫胤胸前的伤口沁出的血已经染红了衣服,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忍下来的,可如果这样流血下去,恐怕还没回到苏城箫家,他就要先倒下了。
“箫先生,要不我还是找一家医院,先帮您处理一下伤口吧?”
箫胤神色淡然:“不用,你开车就行,用最快的速度赶回苏城。”
刘特助见他异常坚持,神情也很冷静,只得道:“那好吧,刚刚徐公递进来的行李包里应该有一些急用药品,你先处理一下伤口,等到了苏城,再去医院。”
箫胤没有动,他将苏窈裹在小毯子里,脑袋枕在自己腿上,他拂着她的发丝,仿佛对外界的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
刘特助见状,也闭口不再说话了。
车里关着窗,变得很安静。
一直到汽车开了两三个小时,箫胤突然猛地咳了一声,他探手一抹,感到口中唇齿一股腥甜,喉咙里的从肺部传出的破风声越来越急,他才抓过那只行李包,打开用紧急药包给自己换了纱布和药。
刘特助从没见过意志力这么强大的人,受了这么重的伤,竟还能镇定自若,自己给自己换药包扎。
人人都说徐公有天眼,能识人,只要他点中的能人闲士,就没有不能出人头地的,自己有幸跟在徐公身边做事,不知羡慕坏了多少人,都说自己将来前途无量。
可坐在后座这个年轻人,却是在年仅四岁时,就被徐公亲自选中做他的孙女婿,从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开始,刘特助就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被眼光毒辣的徐公选定为孙女婿。
如今亲眼见识了他超乎常人的体魄和意志力,他遇事时沉着冷静的反映,和他对苏窈小姐深沉无法言说的爱,刘特助才终于明白,徐公当初为何选了他。
“箫先生,你休息一会儿吧,离到达苏城还有五六个小时,到了我再叫你。”
箫胤看一眼窗外,此时已经接近黎明破晓,天边灰暗逐渐破开一丝红云,红云渐渐晕开,日出就要来临了。
“再开快点。”他哑声道。
刘特助默默看了眼车盘前面已经显示一百二十迈的速度,又踩了脚油门,加了到一百三,汽车在高速路上飞奔起来。
终于,第二天中午,他们抵达了苏城。
可萧家的住宅在苏城乡下,到了苏城后还得再开一段时间才能到箫奶奶那儿。
箫胤把地址告诉了刘特助,让他开了导航。
就在这时,箫胤的电话响了起来,是箫羽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