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不要去抓了他,替宗主报仇?”

“怎么会有人夺舍宗主呢?宗主的资质虽然不错,但明显我们宗门最好的选择是青阳啊,他为什么放着天绝体质不夺……呸呸呸!”

话到这里顿住,澹台顿时宏闭嘴。

三者面面相觑,皆是从互相的眼神里看出了同样庆幸的意思:夺舍宗主也挺好的。

要是褚彦在这里,知道他们内心的想法,脑子里一定只有一个念头:贵宗迟早要完。

“但……就这么装聋作哑是不是不太好?”

“确实对不起宗主。”

“那我们现在怎么说?”

“想想……”

三人紧锣密鼓的商议了一刻钟,得出了最后的行动方针——去找太上长老,让太上长老确认宗主是不是真的被人夺舍了。

要真有问题,他们便联手灭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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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彦从小到大,学什么都一点就通。

他自诩天才。

但是这几日,的的确确,确确实实地被这个梵音琴给折磨到了。

书里写的东西褚彦都懂,满级重练的好处很明显,配套的心法也练得很快,修行进度一日千里。

在学完基础理论后,褚彦开始实践操作。

他每天早早地就起床,在凌霄宗后山深处隐秘的地方练琴。

为了确保不会有人听见他不甚熟练的琴音,褚彦还细心地布下一层结界,用以隔绝外界的窥听。

但是莫名其妙,翻开书的时候眼睛明明告诉他:我会了。

回头上手就是不行。

梵音琴怎么会这么多弦!

杀人为什么还要弹琴!

明明自己的手指这么骨感纤长,拨琴弦的时候为什么还会误触?!

简直就是离谱。

褚彦略有些暴躁,一暴躁脸上表情就越发地冷冰冰的,而手底下的琴弦就误触得更严重了。

树林里飞鸟惊起一大片,只余下嘶哑噪杂的琴音掠过。

直到一个陌生青年的声音自不远处的树后响起,这才打断了褚彦拨拉琴弦的动作。

褚彦猛地抱起梵音琴起身,扭头看向那处,眼眸如锐利的刀锋:“谁?”

靴子踩在地面飘零树叶地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头戴兜帽的青衣人自树后缓缓走出来。

“琴可不是这么弹的,褚彦。”说着,青衣人将头上的兜帽缓缓摘下,露出了一张清俊可爱的娃娃脸,他视线缓缓地划过褚彦抱起的梵音琴,直视褚彦的眼睛,“或者说,你根本就不会弹琴?”

褚彦看着青衣人的脸,脑子里不断有咯噔文学刷屏一样闪现。

他看的书章节不多,但是恰恰巧巧地看到了关于这个青衣娃娃脸少年的描写。

他就是那个住在天成峰后山,爱上随地乱睡觉的风青阳的太上长老——越长卿。

褚彦:“你不是在天成峰么?怎么跑到我常青峰来了?”

越长卿不由得惊讶了一瞬:“你竟然知道我住哪?”

“……”褚彦,“我不止知道你住哪,我还知道你叫越长卿,今年两百三十一岁,半步化神境,喜欢……会随地乱睡的不男不女。”

前面都对,但是后面那句是什么玩意儿?

越长卿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又凶神恶煞起来,“褚彦,你竟然不会弹琴?这可是你的本命法器!说!你到底是谁!!”

他今日就是为这个事儿来的。

三峰峰主已经向他禀告了,宗主褚彦疑似被人夺舍,他是过来确认情况的。

现在看来,情况确实不假。

褚彦抱着梵音琴,表情冷淡,看不出内心波动起伏。

他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过度的暴露内心情绪会给敌人可乘之机,面对越长卿的质问,褚彦并不心虚,他淡淡道:“你为何会这么想?就凭我不会用琴便妄加揣测我?”

越长卿:??

越长卿:“你不会用琴还这么理直气壮?褚彦宗主的本命法器可是琴,你不会用就是最大的问题!”

褚彦垂眸,伸手轻轻抚摸自己的梵音琴,“我不知道太上长老为何突然怀疑我被人夺舍。你或许是好心,但我依旧不太开心。”

褚彦静伫说话,白衣墨发,宛如画中人,他语气不徐不慢,但是身上莫名有种气场,令越长卿感觉内疚,就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儿一样。

“不会用琴,就不配拥有琴做武器么?你又如何知道我不会用琴。”

褚彦终于抬起了头,锐利的眉眼穿透空中飘落的树叶,直射进越长卿的灵魂深处,他说:“越长老,你错了,其实我会用琴。”

“只是我用琴的方式,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越长卿被他摄到了,站在原地怔愣地看着褚彦。

他周围的灵气在暴涨,林中树木疯狂摇晃,落叶随风飞舞。

褚彦突然动了。

他抱着梵音琴,身形陡然消失,幻出残影又出现在远处,梵音琴被他高高地举起,然后狠狠地砸下。

一声凄厉的鸡叫响起——

过了许久许久,树林终于风平浪静。

越长卿站在原地,张圆嘴巴,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的手里,是刚被褚彦塞的一只死稚鸡。

而褚彦,则正垂眸用丝帕轻柔擦拭琴身的血渍。他嗓音清冽,俊美出尘,就像是殿堂里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祇:

“拿到后厨去炖了,给未辟谷的宗门弟子熬锅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