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尤利斯下意识躲开,那只盖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却忽然移开,转而捏住了他的下巴。尤利斯终于得以看清索帝里亚此刻的表情——紧皱的眉头里藏着的,并非愤怒,而是深不见底的悲伤。
“红砖酒馆里,你故意在与角斗士的战斗中受伤。”
“叫做丽萨的小姑娘死后,你用匕首划伤自己。现在,你还想伤害自己。尤利斯,你喜欢用疼痛惩罚自己,是吗?”
尤利斯盯着索帝里亚,看着骑士先生眉头拧到一起,又缓缓松开,然后垂下头去。
“如果你喜欢疼……”索帝里亚的声音又恢复了温柔。刀尖向下一划,在尤利斯腹部割开一道伤口。
尤利斯咽下痛呼。
血,争先恐后涌了出来。
但紧接着,他的伤口似乎被柔软覆盖,冰凉的,有些湿.滑,认真地抚慰着他的刀伤,吻掉他的鲜血。
“索……”尤利斯想要说话,嘴却被捂住了。
细密的疼痛接连不断传来,冷汗瞬间滋出毛孔。
那是刀片,在毫不留情地在身上留下深深的印记,他能听到皮肉被划开的声音,也能闻见鲜血迸出的铁腥。
但是,在这连续不断的火热的痛楚中,在索帝里亚随之而来的带有安抚性质的吻中,他竟然可耻地品尝到了绝对不该的欢.愉,那从伤口里、从发丝间、从骨缝中滋出的,称为罪恶的欢.愉。
他唾弃这样的自己。
尤利斯咬着舌头,企图在疼痛中逼迫自己守住清明,却又被索帝里亚发现,骑士先生强硬地掰开他的嘴,把手指放进他的齿间。
“如果你觉得疼,就咬住我。”索帝里亚说道,“但我不许你伤害你自己。”
尤利斯滚动喉头,咽下痛苦的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身下的毯子早被汗浸湿,而他也在疼痛与酸麻中瘫软,索帝里亚终于松开对他的桎梏,丢开匕首,随手抄起床头的镜子,正对着他的腹部。
“九十五刀。”骑士先生哑声说,“不多不少。”
尤利斯怔怔看向镜子。
水银镜面中,小腹位置一朵鲜艳的重瓣玫瑰绽放在血红的荆棘中,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像在寒风中战栗。
比哈桑曾在他身上画的纹身更加妖艳危险。
“刺藤玫。”索帝里亚说道,“用满身的毒刺武装自己,只在最冷的寒风中绽放。”
第39章 狂欢 10
近来,宫廷里有个传闻:死亡骑士和他的情人闹翻了。
传言最初是从守候在骑士门边的侍童口中流出的,侍童直言在清剿运动当晚,他听到一阵清脆的铃音。早就有过服侍国王陛下经验的侍童当然知道那个铃铛是在床.事上增添情趣用的,正红着脸想要多听听墙角,却不想那铃音只响了两次就消失了。
屋内也很久没有动静,就在侍童快要睡着的时候,他才听见一个沉重物件掉在地上的闷响。
接下来,就是一片沉寂。
当然,若是仅有这个推断,没人会相信那一双向来形影不离的情人正在闹脾气。可这几天观察下来,许多宫人都察觉到了,死亡骑士宁愿自己对着空气扭来扭去,也不肯和被晾在一边的高等恶魔练习宫廷舞步。
不过,更让他们不解的是,虽然死亡骑士这许多天一直没和“萨波尔阁下”交谈,但在某位侍餐随从不小心给高等恶魔摆上银质刀叉,而萨波尔又若无其事地拿起刀叉,任凭银灼烧着他的手指时,死亡骑士又一言不发地把恶魔手中的餐具夺走。
“拿副手套来,你们这群白痴。”死亡骑士命令道,指腹在恶魔已经焦黑的手指上轻轻碰了几下,紧紧皱起眉头。
这恐怕是他们十天内的唯一触碰了。
尽管越加好奇,宫人们的八卦也就到此为止了,毕竟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忙碌——骑士册封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