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默默注视她的眼眸，静默了半响，祂才伸手抚过她的发顶。

“当然不是，我的孩子，你对我的忠诚不容置疑。”

虽然一开始祂确实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但在此刻再点头似乎太过残忍。

就算是一位极端冷漠的神明，在对待自己虔诚的信徒时也不会毫无情绪波动，更何况是顾绮这样的眷者。

祂否认了这个说法，少女的情绪才平稳了一些，但依然忍不住流泪，她眨着被泪水打湿的眼睫，无比虔诚而忧伤道：“我主，您的怀疑将摧毁我的一切。”

“我知道了。”

风暴继续摸了摸她的发顶，又看着她被泪痕划过的脸颊，想了想，神明略微抿着唇角说：“好了，我的孩子，我准许你的奖赏。”

祂本来并没有这个打算，但哭泣的小眷者实在有些难以处理，祂不会为眷者的眼泪而感到心碎，但会为眷者的眼泪而感到些许头疼，特别是阿丽黛。

风暴甚至想着，下一次还是让格尔特与她交流好了，免得这个小眷者再向祂索取奖励，毕竟她确实完成了别人难以想象的壮举。

主神细想着这些，余光却看见面前的小眷者很快就擦干了自己的眼泪、收敛起悲伤，她表情认真地从起身起身，仰头就想冲祂的脸部凑过来。

动作十分熟练。

风暴下意识躲避了一下，之后就看到了小眷者有些茫然不解的目光，似乎在疑惑不是说好了准许奖励，为什么还要躲避？

神明略显严肃地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你是怎么挑拨黑夜的，你详细说给我听。”

祂对这些算不上多好奇，主要目的还是缓解热情的小眷者迫不及待的索取奖励，或者更直接一点，叫‘索吻’。

风暴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学到的坏习惯，毕竟圣典里从没写过主神的奖励会是亲吻祂。

而祂面前的小眷者在听到祂的询问之后，似乎因情绪打断而愣了一下，但很快她就认真回答祂：“是这样的，您知道，嫉妒宠爱我，一直想培养我管理祂的神殿，虽然我没什么兴趣，可那位主神执意如此，所以经常会主动送我去神之领域学习。”

“黑暗之前也很宠爱我，最近这种宠爱更加强烈，祂在神之领域找到我，让我成为祂的孩子，称呼祂为父神，而黑夜一直想得到黑暗的认可与宠爱，于是祂希望我称呼祂为兄长，在神之领域，一直是黑夜教导我元素知识，这一次我借口说贪婪之前去嫉妒神殿时欺负我，这位‘兄长’主动提出为我复仇，大概过程就是这样。”

顾绮用几句话把整个过程简单地描叙了一下。

事情发展确实是这样，只是先后关系半真半假，添了一些细枝末节在里面，所以她说得非常真诚。

风暴没有怀疑她话中的真假，因为黑夜确实去教训了贪婪，顾绮的话之所以有信服力，就是因为每次的结果和造成的影响都是真的，否则她一个嫉妒的眷者，怎么会第一时间知道黑夜去教训了贪婪？

哪怕这位主神有一天突然有了兴趣去询问黑夜，也只会得到类似的答案，黑夜不可能告诉祂与顾绮无关，也不可能否定她是黑暗孩子的说法。

信息的不对等造成的后果就是风暴神再次产生了一些情绪起伏。

每当祂认为这个小眷者已经做到了巅峰时，她又能给祂新的‘惊喜’。

这个世界上除了阿丽黛，没有任何一位神明之下的存在会被一位神明争抢着承认关系，哪怕再受主神宠爱。

神明的威严高于一切，这是谁也无法更改的事情。

当然，风暴神现在见到了一个首例。

对于这样的眷者，如果祂的奖励平平无奇，那不是在苛待阿丽黛，是在损害祂自己的威严。

风暴可能是神界最小气的神明吗？当然不可能。

主神心绪起伏，视线再次倾注顾绮的时候，却突然微微皱眉。

祂可以给予这个小眷者超乎想象的奖赏，但······能不能不是亲吻？

风暴神不仅性格偏冷漠，也从来不和眷者亲密接触，让一位眷者亲吻祂的脸颊对这位主神来说简直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祂从远古纪元诞生到现在，从来没被眷者亲吻过。

而就在主神思考这些的时候，顾绮似乎无意间提起：“说起来黑暗神表面看上去神秘又冷静，可实际上很粘人的，黑夜教导我，祂竟然还吃醋，还把黑夜赶走，非要亲自教导我，可祂说的内容太高等了，我听不懂，我责怪祂不会教导人，祂还生气呢，还想亲吻我，我怎么可能准许黑暗这么做？能亲吻我的只有我主，只有您，伟大仁慈的风暴。”

她说完面带笑容、目光灼烈地看着主神，似乎暗含了说不出的期待。

风暴的目光再次凝固了。

就在刚刚，祂还在纠结对于阿丽黛的奖赏是被她亲吻，可现在显然这位眷者有了更新的期许——她竟然想祂主动亲吻她？

这是风暴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的。

主神静静与她对视，时光似乎在这一刻停止。

不知道过了多久，神明依然静默得像一座永不改变的雕塑，祂面前的小眷者终于失望地叹了口气，遗憾妥协：“好吧，那我亲吻您。”

她嘟起娇艳如花的唇角，闭着眼，直冲主神面容而来。

风暴神下意识想避开，却在中途听见闭着眼的小眷者说：“要是您改变了主意想给予我更主动的奖赏，我会很开心的。”

主神动作一顿，只那么一瞬间停留，那个大胆的小眷者就将唇印在了祂脸颊。

并且还和上次不是同一边。

风暴气息微凝，可胆大妄为的小眷者却在亲吻完之后还意犹未尽道：“我主，如果下次我挑动主神，您是不是就会给我更大的奖赏？”

她一边说话一边可惜地盯着祂的唇角，还下意识将视线往下，窥往主神脖颈以下不可描叙的位置。

风暴完美的面容有种说不出的凝固，半响，祂冷漠着目光与表情，毫无情绪波动道：“你再窥视一眼，我就让格尔特将你放逐到罪恶之所。”

目光肆意的小眷者丝毫不为祂的威胁而恐慌，她从容跪伏，笑容满面地赞美祂：“伟大仁慈的风暴，请您宽恕我的罪过，我只是过于崇拜、热爱您，这是我的本能，您卑微的眷者无法抑制，正如您无法让自己不伟大、不仁慈一样，但我愿意为自己的罪责忏悔，您需要眷者侍奉吗？我愿意永恒侍奉在您身边，永恒······”

“够了。”

风暴按了按额角，不知道是为她的解释还是为她孜孜不倦的热情，总之这位主神十分低沉道：“就这样吧，下次我让格尔特联络你。”

顾绮没有拒绝，只是匆忙向祂行礼，并赶在最后时刻急切道：“好的，那我下次去您的神殿亲自面见您······”

深蓝光芒破碎前，顾绮看见这位主神冷漠的面容似乎僵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