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裂开了!

昏暗的客厅里还未升起晨曦的光辉,但男人始终架着墨镜,将她的视线彻底隔绝。

纯黑色的棒球外套松松垮垮套在身上,像是刚从银座走出来。

他一手摩挲着下巴,沉吟道:“可是我可爱的学生们说,动手伤人的是你呢。”

“而且——从刚才开始,你好像就在等什么。”

“是在等这个吗?”

他伸进口袋摸索,片刻后拎出一个带着斑斑血迹的手机。

伊澄的呼吸漏了一拍。

手机上挂着一个戴遮阳帽的粘土小熊,正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上次见面时她随口问起,对方端着咖啡,语气未变,说常去的面包店做了一些手工饰品派送给顾客。

是七海的。

这个人。

高专的学生们,突兀又耀眼的白光,七海的手机,玩味的态度,再加上——他的眼睛。

“五条悟。”

“嗯?”

他笑意更浓,将手机放在矮桌上,缓缓推向她,尾音上翘:“恭喜,答对了。”

“想要什么奖励呢。”

他的话仿似温柔,语气却凌厉。就算下一秒从背后取出两把武士刀,伊澄也不意外。

“从七海那里打听到你的消息确实费了一番功夫。好在他伤比较重,套起话来难得的容易些。”

五条面不改色扯谎,敏锐捕捉到她微抿的唇线,大言不惭地补充:“伊澄小姐想去见最后一面吗?”

循循善诱。

然而在得知他是五条的瞬间,伊澄就失去了继续推拉的耐心。

不止一个人告诉过她,不要在五条面前试图藏匿或掩饰什么,那只会让他获得更多欣赏猎物挣扎的乐趣。

“和五条悟对话是一件让人格外心烦的事。”

无端回想起七海一本正经的抱怨:“不如说他整个人的存在本身就让人心烦。”

“五条先生,”她闭了闭眼,努力温和道,“如果您无家可归,这边走廊尽头是一间客房,里面有必需的洗漱用品。”

“寒舍招待不周,请您见谅。”

说着转身,一副招呼完客人,准备睡觉的模样。

咦?

这预料之外的展开,是怎么回事。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今晚九点——”

伊澄正要缓缓合上卧室的门,还差几公分时,幽暗中突然探出一只手。

“你这样的态度,该不会是害怕——”

他绽放着灿烂的笑容:“我会杀掉你吧,咒灵小姐?”

狗卷棘被带走的红绿灯下,发生过打斗的酒店房间,以及这个独居女性挂在玄关的背包上,残留着同样的咒力痕迹。

然而伊澄只是静静望着他,身高差距的原因不得不稍稍仰头,眼神中却没有半分惊恐。

甚至没有对他贸然的行径提出丝毫质疑。

“传言六眼能够看到过去和未来。既然如此,二条先生为什么要问这种多余的问题?”

她在生气。

五条悟因为这个认知愈发感到胜券在握,难得谦虚了一次:“倒也没有那么神奇,不过能看到些细枝末节罢了。”

如今他的名头牢牢挂在高专——高专的人到底有什么理由对她穷追不舍。

也许他确实看出了自己身上的某些不同寻常。这没什么,毕竟是六眼,情有可原。

虽然不知道通常情况下他会如何证实自己的猜想,不过就现在他退出卧室,转而在客厅和厨房到处搜刮面包点心的行径来看,他很希望得到一顿痛扁。

——但是不行。

她要遵守约定。

“你一直是这样的吗?”

对上他的目光,伊澄微笑:“到处挑衅?”

五条悟举起一个布丁:“当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