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是深夜,男仆五分钟之后才端着热茶出现在林德的床前。
这让林德极其愤怒,他毫不留情地训斥了仆人,并且威胁要把对方赶出去。
仆人低垂着脑袋,语气惶恐,表情却透着微微的不耐与愤怒。
这段时间他的主人很反常,总是从梦里惊醒,晚上睡不好,白天就疲惫乏力,已经搞砸了两个重要的生意,这些不顺利又让林德的脾气更加暴躁了,连带着他身边的人都跟着遭殃。
“我们尊敬的主教先生回信了吗?”
“这……据说主教大人听从国王陛下的召唤去行宫了,这几天都不在府邸,您也没法拜访。”
林德听完心里的怒火更盛,他心烦意乱地把喝完的杯子丢到银托盘上,仆人恭敬地问他还有什么吩咐,林德决定换上骑装去别墅外面的马场里转上几圈。
这下所有人都别想睡觉了。
从厨房到马厩都亮起了灯,仆人们一边低声抱怨,一边忍着困意忙碌。
林德把这些视作理所当然,权势与财富的意义,不就在于此吗?
他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尽管时间不对),带着仆人来到了马场。
吹着伦敦郊外的风,林德感觉脑子清醒了不少,他喊来自己的管家,询问几天前他让管家去调查的事情。
“没有,今年社交季没有您说的那个新面孔。蓝眼睛的年轻人有,外地来的也不少,可是参加了那场舞会却没有跟任何一位年轻姑娘跳舞的男士,这……根本没有。”
林德咬着一根雪茄,脸色难看。
他当然知道这是没有结果的,舞会上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看到那个家伙。
这不正常。
林德怀疑第二天发生的泰晤士河倒灌、大本钟表盘碎裂等等一系列事情都跟那个魔鬼有关,因为他就是从那天开始做噩梦的。
——那栋老旧的乡间别墅,充满霉味的阁楼,还有那个像是被魔鬼诅咒过的孩子。
“你相信魔鬼的存在吗?”林德声音怪异地问。
管家惊讶,他很快想到了最近林德的失常行为,去教堂求过圣水,又在想办法拜访主教。
管家连忙说:“魔鬼肯定是存在着,它们随时随地都在蛊惑人类,不过更多的时候,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林德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愤怒的哼声。
他以前是从来不相信魔鬼存在。
甚至因为童年的经历,他非常抵触这些关于神与魔鬼的说辞。
不管是他真正的父亲康纳尔牧师还是那个老布兰登,全都发了疯,竟然把精力与财产投入寻觅神灵、获取神力这个荒唐的无底洞里,还坚持说那个病病歪歪的孩子是什么祭品,笑死人了。
四十多年过去了,这些早就消散的阴影竟然又重新笼罩在他头顶,从康纳尔牧师的意外死亡开始,他就似乎被“霉运”缠绕着,遗产官司拖了两年还没有结果,现在又看到了不存在的幻影。
不,那未必是不存在的。
林德怀疑有人给自己下了药,导致他精神恍惚,他换走了一批仆人,又搬到了伦敦郊外的别墅。
可是在别墅入睡的第一晚,他还是做噩梦了。
“那封信……”
林德想到那封两年前他写给康纳尔牧师的信,心情再次变得恶劣起来,他这几天仔细地辨认过了,不是伪造的,就是那封“失落”的信。虽然这封信的内容很正常,但是林德认为那个塞信给自己的神秘人肯定是知道了一些秘密。
林德恶狠狠地说:“去找人,给我把当初那个侦探揪出来,他说信件在海难里丢失了,难道有人能从海神手里把信捞出来,重新丢回我的面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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