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让詹森思索,他究竟是怎么能在生命威胁解除之后,立刻就能把脑子里的画面全部换了一种想法?他甚至不想拒绝这种邀请式的诱惑,致命的危险气息仿佛迫不及待地在催促他。
难道这就是盖密尔毫不犹豫“追”上来的原因?与同类之间产生特别的联系,可以体会更多的情绪?
詹森感觉自己的身体变沉了。
他脱下手套,摊开右掌。
一些细软的黑色触须从血管与脉络里伸出,扎破了皮肤,却没有一滴鲜血流出。
触须很快就缩了回去,他的手指关节微微泛青,冷得像是一块冰。
重新戴上手套后,詹森走进了泰晤士河旁的一栋乔治王时期的建筑,这是一家私人图书馆。
***
小巷被伦敦苏格兰场的警戒条封了起来,公寓前面的道路也被占了一半,地面残留着大片血迹。
这件诡奇的案件已经登上了今天的伦敦小报,还在每日电讯报的社会新闻版面上占了一块巴掌大的地方,报纸用惊悚的词汇捏造了一个游荡在黑夜里专门伏击他人的连环杀手形象。
是的,连环杀手。
好像自从四十年前白教堂那一系列开膛手杰克制造的可怕案件之后,这个词就一跃成为新闻版面的宠儿。
不管什么案件,只要往连环杀手那里扯,就能引起伦敦市民的热议。
“真可怕,今天还有人专门到这里来看热闹。”房东夫人看到约翰回来,立刻开始念叨。
约翰揉着微痛的额头,疲倦地说:“我最近都不会回来吃晚饭,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准备一块面包,放在桌上就行了,如果晚上十点之前我没回来,您就把大门锁上。”
房东夫人立刻松口气,她一边念圣经一边坚持等这么晚,就是想要劝告自己的房客,不要太晚回来。
因为昨晚发生的命案,惊惶不安的房东夫妇叫来锁匠,给公寓大门安装了新的链条与挂锁,房东夫人亲自握着钥匙,只有这一把钥匙。
约翰回来瞥了一眼大门,立刻就知道了这件事。
这种程度都不能算是推理,就是观察细节,从旁人的表情上猜测他们没有说出口的话。
“今天上午有一位苏格兰场的警探来了,我说你是一位侦探,他们说……”
房东夫人的表情有些古怪。
“他们说我是一个蹩脚侦探,搞砸过一个很重要的委托。”
约翰停住脚步,他站在楼梯上回头说,“那个死者我们都不认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苏格兰场的人不会再来了,因为他们什么都问不出来。不过巡警会加强对这条街以及附近区域的巡逻,这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是,是啊!”房东夫人结结巴巴地说。
她看着约翰爬上三楼,关上了房门。
然后房东先生与商行职员分别从一楼、二楼伸出了脑袋,显然他们刚才都在偷听。
房东夫人自言自语:“其实我想说那位探长先生讲得不对,约翰很厉害的,他经常猜到我没说出口的话……虽然没有福尔摩斯先生厉害,但是他比福尔摩斯先生的脾气好啊!”
她的丈夫与商行职员连连点头。
没人想跟一位往墙壁上开枪的侦探住在一栋房子里,就算是福尔摩斯先生也不行。
“对了,约翰搞砸的委托是什么?”商行职员白天上班去了,所以不知道谈话内容。
“呃,好像是布兰登家的遗产纠纷案。”房东夫人讪讪地说。
原来那个被各家报纸翻着花样嘲讽的蹩脚侦探是约翰?商行职员很震惊,他上周丢失了一份重要的文件,约翰三两下就帮他解决了,还把那个暗中做手脚想把他弄走的同事吓得不轻,再也没敢玩过花样。
这样的侦探蠢笨无能?苏格兰场的人眼都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