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是一波又一波的人求见,成亲王跑来告状,说傻大兵踩坏了他家院子,户部尚书来诉苦,说太仓府库没钱了,问他要不要再加税,他刚走,兵部侍郎李燮文又来了,说北方的建州女真又来打辽东了,户部再不把辽东的军饷拨了,士兵们就要哗变了,再接着是顺天府尹来报告,抓住了几个在京城内造谣的宵小,怀疑这些人背后有人指使,然后兵部右侍郎李燮文又跑来说,宣府、大同、居庸关三路援军南下,张慈儿偏师北上拦截,援军赶到或许只在三五日。
总算听到了一点有用的消息,顾励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只有京师北面的几路军,真定、保定两路军呢?”
李燮文无奈道:“陛下,您忘了,张贼自南面北上,连破真定、保定两关,真定总兵周闻深战死,保定总兵计杀巡抚,开城迎贼。”
顾励问道:“那还有南边的湘兵浙兵呢?!”
李燮文讷讷道:“陛下,叛军在南方造反几年,早已把各处搅得一团乱……”
还有未尽之言,李燮文没说,顾励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一个王朝到了末年,除了财政崩溃,官僚机构臃肿外,还有行政效率低下。地方政府就算有心组织军队前来救援,怕也是有心无力,更别说有的地方官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拥兵自重,浑水摸鱼。
后楚这台老旧的机器,早就已经指挥失灵了。
顾励没有办法,只得打起精神来一一处理了。这临时的住所,也成了他的临时办公场所,待他终于能从繁忙的政务中喘息片刻,早已经是深夜,忽然听见站在高处的前哨发出警报,叛军派遣游哨攻城来了!
顾励冲到外头,张目望去,不过片刻之间,便看见叛军黑压压一片汹涌而来,撞城门,架云梯,守军们分散在城垛间,架起鸟铳进行反击。
四下里一片忙乱,开炮时震得脚下城墙都在颤动似的,不断有砂石流矢落下,军士们来往救援,抬下伤兵,顾励被撞了好几下,只得先退一步。回到哨所内,顾由贞被吵闹声惊醒,吓得抽噎,俞广乐正抱着他哄着。顾由贞见顾励回来了,立刻便张开手要抱抱。
顾励抱着他,见他大眼睛里含着两包泪,委屈唧唧的模样,不禁笑道:“要做我儿子,可不能这么胆小柔弱,否则将来……”
顾励正想说将来要如何继承大统,统率百官,又忽然想到这地方人多眼杂,立储关乎国本,不宜在此处说。
顾励拍拍儿子,哄道:“别哭了,来让父皇抱抱。”
顾励抱着顾由贞哄着,一边留心观察着外头的举动,一支流矢飞来,顾励小心躲避,流矢将将擦着他的脸落下。顾励心想好险好险,我这般英武不凡的脸蛋差一点就破相了。
外头一片嘈杂,不知何处有人骂了一声:“干他娘!消息错了!叛军从南面火攻!快去回禀杨尚书!”
顾励哟呵一声,心说南面火攻也没用啊,都说了今夜刮北风。他刚从门边露了张脸,小谭就适时地出现,将他拦住,说了句什么,无奈炮火喊杀声太大,顾励只看见他嘴巴在动。
顾励不由得扯起嗓子嚷道:“你说啥?大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