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电话响了。白陆没有看来电显示,直接接了。
“喂。”
“喂,白老师,是我。”
白陆骤然睁开眼睛,他听见了周之潭小心翼翼的声音:“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
“吓死我了。”周之潭说,“好了就没事,我在做妆造,一会得去采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工了。”
“嗯。”白陆说,“刚回国都没给你们接风,真是对不住。等忙完了我请你们吃一顿饭。”
周之潭的背景音里有人叫了,他还想说什么就没说下去,只是压低声音说:“那我挂了。”
“好。”白陆点点头。
林惠梅赶来时候是接了最后一批进场的悼念的人,白凡告诉她白陆刚才不舒服晕了,林惠梅先是惊吓了一下,然后才念念叨叨地:“你自己身体自己不注意!我的妈呀……你这傻孩子,身体搞坏了怎么办啊!”
“妈妈妈妈……”白陆伸出手指,“打住,我头疼。”
林惠梅叹了口气,转眼看了白振时的方向,白陆蹭着她的肩膀,白凡伸手揽住她的肩,看她依然面无表情的,白陆拉拉她的手,轻声道:“这里都没外人了,你还绷着干嘛?”
“你又不是不了解她,私下哭了好几回了吧。”白凡手紧了紧,头靠在了林惠梅的肩膀上,“外人喜欢绷着就绷着吧,说起来我们全家都不是这个德性么?”
林惠梅摇了摇头,拉住白陆的手,靠在白凡肩膀上:“你爸和我这么些年,大家也算好聚好散,算啦,老白,你也算是没白活半辈子,小孩们都很有出息,安安心心去吧。”
这声“安安心心去吧”,忽然戳中了白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那些伪装坚强瞬间塌陷,他站在原地,把这阵子的憋屈,都含在一滴泪中骤然落了下来。他看着白振时的遗容,想了想“走了”这个词。
他恨过白振时,也深深爱着白振时,他的生活和工作,还有那些资源都来自白振时,他生前从未在意,甚至还嫌弃懊恼过,没有想过原来亲近之人离去的感觉是这样的,就像室外下雨的天气,那曾经在头顶遮风挡雨的伞骤然撤去,只能感觉雨滴混着泪水在脸上滑落的实感。
忙完回家都是半夜了,林惠梅从外地来,白凡晚上送她去宾馆,白陆累得不行,被林惠梅勒令回家休息,并且明天睡到自然醒再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