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实是大义灭亲了。
不知何时,楚韶已经回到了萧瑾的身边。
她随意甩出几道剑招,解决完了剩下的刺客,随后再轻轻抬起手,替萧瑾拭去嘴角的血渍。
此时楚韶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温柔神情,丝毫看不出方才的狠绝之态。
她的唇边弯起一丝浅笑,轻声问:“妾身有些好奇,王爷方才为何能够判断出那人的落脚方位?”
萧瑾淡声道:“不过是看王妃练剑练得多了,觉得以王妃方才所掷出的飞叶,估计那人恐怕要耗费七成内力,才能勉强做到毫发无伤。”
“既然他损耗了内力,轻功必然也不会和平日里一样快,所以本王才将位置定在了较为靠前的位置。”
楚韶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明了。
萧瑾曾经偷看过她练剑,这是最重要的。
其实这一点,的确也是猜想中最关键的一环。
如若不是萧瑾偷偷观察过楚韶练剑的招式,并且合理怀疑对方和剑客的招式本是同源,否则也不会如此熟悉剑客下一步的落脚点。
只是如此关键的一环,萧瑾却也不方便对楚韶讲出来,只能含糊地敷衍过去。
此时此刻,按理来说危机已经解除,然而萧瑾却依然皱着眉,内心始终难以平静。
她执起面前人被赤羽箭割伤的手,一边吩咐着银朱找来清水和药膏,一边低声对楚韶说:“本王不太相信,血雨楼的眼线遍布天下,会蠢到不知道太子今晚要来。”
“既然血雨楼知道太子要来,府邸里的守备也定会加强,那么为何还要选在今日行刺本王呢?”
楚韶唇边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蹙起眉说:“所以王爷的意思是,血雨楼真正的目标并不是您,而是另有其人。”
不愧是本书女主,自己思考了这么久才得出的结论,楚韶居然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萧瑾内心感慨着主角光环的强大,面上却不动声色,点了点头:“但是住在这间宅院里的人不多,除了本王便是王妃,还有前来庆州赈灾的太子……”
随后她的声音一顿,又道:“不对。”
萧瑾脸色微变,唇齿间再度咳出一口血,缓声说:“血雨楼的目标不是本王,而是夏三娘和秦家两姐妹。”
……
秦雪衣今晚有些睡不着。
她趴在窗边看着天上的月亮,想起春潭街飘拂的杨柳,还有爹爹笑着将她举过头顶,让她能够抓住垂落的丝绦。
那时娘亲和阿姐都穿着翠绿的衣裳,和湖水里的碧色一模一样。
她还记得,那是很漂亮的颜色。
只是以后去了京城,估计就见不到了。
秦雪衣有些伤感,因为她听说大姐姐要带她们三人一起回京城。
京城好像是一个很冷很冷、而且经常下雪的地方。
想到此处,秦雪衣落寞地望向院外的晚霜,想象那就是白雪飘洒的景象。
然后她突然发现,雪色之中似乎多出了一双黑靴。
虽然秦雪衣并不知道这双黑靴究竟代表着什么,但她看见了黑衣人手中所提的那把长剑。
那是一把很漂亮的剑。
通体雪白,剑身镌刻着银蓝色花纹。
若是萧瑾出现在此处,定会认出黑衣人手中所持的剑,完全符合萧霜对于另一把剑的描述。
天下有很多名剑,但那把剑只有可能是沈琅的剑。
因为剑身上镌刻了它的名字——无名。
沈琅的剑并非没有名字。
而是名为无名。
然而秦雪衣不是萧瑾。
她不知道黑衣人手里的剑是无名剑,也不知道对方极有可能就是尧国第一剑客沈琅。
但她看着黑衣人未曾蒙面的脸,总觉得对方的眉眼和楚韶依稀有几分相似。
说实话,秦雪衣有些害怕楚韶脸上的微笑。
所以此时此刻,她也本能地对出现在院子里的黑衣人产生了畏惧之情。
虽然秦雪衣知道,院子里有大姐姐派来保护她们的卫兵,但不知为何,这些卫兵现在好像都去了别的地方。
意识到这间宅院无人保护后,秦雪衣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喷溅在春潭街的鲜血。
她年纪很小,尚且不识得几个字。
但她如今却能想明白,因为这个人手上提着剑,所以有可能是来杀她的,也是来杀娘亲和阿姐的。
秦雪衣内心惊恐万分。
但是黑衣人不会因为她的惊恐而停下脚步。他的脚步很快,越来越快,离她也越来越近。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几乎快要破开胸膛窜出来。
此时秦雪衣已经来不及叫醒处于沉睡中的娘亲和阿姐了。
她有些绝望,难道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推开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