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征兵令发下去,酒坊老板小儿子去参军,前年死在西南战场。老板白发人送黑发人,疯疯癫癫地烧了酒窖,悲痛而死。”
顾雪绛那年打奔袭战,为了行军速度,舍弃伤员,一月之内疾驰如风连夺三城。仗打赢了,神武军也损失惨重。消息传到皇都,家家举丧,户户戴孝。朝廷拨发三倍抚恤金,才把这件事压下去。
叛军恨透了他,皇都人民也不见得喜欢他。
白闲鹤看着飞雪:“他到底是欠我一坛酒。”
程千仞默然。
白闲鹤重新系好眼前白绢,起身告辞,笑道:“雪天路滑,程山主可愿送我一程?”
邱北傅克己拧着眉头看他,无声表达‘你是不是有病’。
两人走在僻静的小道,天空铅云密布,狂风卷起细碎的雪屑。
程千仞忽然开口:“谢谢你。”
“我不是信她。元帅交代过我,要相信温乐公主的决定。”白闲鹤摆手:“真要谢,我反要谢你,让碧云红缨回到我手里。”
程千仞皱眉:“你们皇都人,家里事都乱七八糟的。”
白闲鹤大笑:“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虽有公职在身,说话却没甚顾忌:“东边魔王已死,中原两反王被神武军打得无力喘息,眼下这种境况,对王朝而言,看似光明坦途,实则险恶万分。连年战火,耗国库、伤农时、民心涣散……”
“镇东军是镇国重器,不能生一点乱象。偷天换日,总比改天换日好。”
程千仞心想,所以你在雪地上写那四个字?却把徐冉吓得不轻。
“魔王一死,世人大多不清楚东边战况,还在放鞭炮、写文章庆祝。总不至于民心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