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檬一把搡开严芭,“扬扬,我们回东楼。”
严扬抽出胳膊避开母亲的触碰。
方檬像是被定身术定住了,哀声道:“扬扬,你这时候就别跟我怄气了,你爸现在在气头上,跟妈回去,听话。”
严扬扫视一圈,脸上情绪很淡,像是在咬楚澜的那一口中耗光了精力,或者纯粹是因为内外皆伤。
乔逆捏紧五指,严扬的眼神让人揪心,就像森林被砍伐殆尽后,走投无路的野鹿,双瞳黝黑、清澈、晦暗。
然而他们都在关注这件事情本身,严扬这个人,不过是这件事中的一个角色,任何人都可以给他辩解或抹黑。
这样的感觉非常怪异,乔逆以为自己身处一场戏。
戏中,方檬尖声质问,严俊国怒不可遏,严芭极力为二哥辩护,林琬似是站在中立的位置,兰茵高昂头颅扮演被害人的母亲,严 与乔逆一样眉宇深锁。
而严扬与楚澜这两个主角,却被放逐到了边缘。
此情此景,可笑至极。
方檬急赤白脸指着楚澜,问严扬:“扬扬你说,是不是他勾引的你?”
所有人都在等他的答案。
严扬宛如刚从另一个世界游离归来,目光轻飘飘落在楚澜身上,看了许久。
“扬扬你说啊!”
严扬说:“不是。”
他朝楚澜走去,惨然一笑:“他没有勾引我,是我想要他。”
刚才还叫着要咬死楚澜的严扬,这会儿却撂下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楚澜,我喜欢你。你呢?”
所有人都被震慑住了。
这样的表白太不合时宜,甚至像自找死路。
“严扬!”严俊国如同被激怒的狮子,握紧拳头朝严扬走去,被严 拦住,“让开!我要打死这个孽障!听听他说的什么混账话!”
“扬扬你糊涂了?”方檬尖声叫道,内心生出无尽惶恐,“俊国,扬扬他在胡说八道,你别当真。扬扬什么样的Omega没见过,怎么可能喜欢上楚澜这种残废……”
她猛然住口,然而已经晚了。
严俊国的怒火有了转移目标,“都说子不教父之过,我看有你这样思想低劣的母亲,才会教出一个不知廉耻的儿子!”
方檬的脸一下子变了,青红交错如调色盘,她忍无可忍道:“严俊国!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说你儿子?严扬是你亲生的,楚澜不过是个外人,你居然为了他骂我们母子,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外面风雨大作,此处争执不休。
乔逆成了局外人,看着这一大家子 这个家庭,也许就是现今社会很多一A多配偶制家庭的模板。
很操蛋。
令人窒息。
“二哥?!”严芭忽然惊呼,“你的脸怎么那么红?不会是……”
乔逆立即反应过来,刚要上楼再拿一支抑制剂,只见严 迅速挪闪到严扬身边,扶住摇摇欲坠的弟弟,沉声道:“他发高烧了。”
这场高烧来势汹汹,加上抑制剂与身上的伤,严扬强撑不过几秒,便晕了过去。
他最后一眼所望的人仍是轮椅上的青年,眸子微光渐渐暗淡,而后合起眼皮沉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