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钝哑口无言。
再聊下去,他恐怕会被气死。
他是正经读书人,未娶妻,秦大牛能和他相提并论?她瞧不起谁呢?
阳光铺洒,细尘浮动,屋里死一般沉寂。
云巧背过身,看向檐廊,自顾道,“这距离有些远呢,说悄悄话会被人听到的。”
唐钝抵了下后槽牙,没作声。
有些话同她讲道理没用,得和沈云翔说。
夏风浮躁,一阵一阵的拂过脸庞,云巧趴在桌上,扇子越摇越慢,某刻,像树叶般从手间坠落,呼吸渐渐均匀。
她一宿没睡,熬到这会儿估计熬不住了,四祖爷提个桶气喘吁吁进院都没惊醒她。
“你爷的药我拿来了,另外给你开了两副活血化瘀的药。”四祖爷说着话进屋,唐钝指指云巧,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四祖爷退到桌边瞅了眼,“这丫头睡得熟,惊不着她的。”
说话间,他搁下几味药材,将手里的木拐顺墙靠好,叮嘱,“你这腿崴得不轻,尽量卧床修养几日,真闲不住了,记得杵拐。”
“好。”
四祖爷捡起地上的扇子,见云巧额头汗多,替她扇了两下,“桶里的鱼是你小冬叔在河边捞的,喝点鱼汤恢复得快些。”
唐钝双眼瞄着云巧动静,简短应了句,“记住了。”
猜他害怕吵着云巧,四祖爷没有久留,进屋给唐久把了脉,言简意赅聊了两句唐钝进山的事儿就离去了。
日影西斜,院里寂静,唐钝侧着脑袋,望着她熟睡的姿势,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隐约听到了男子的笑声,声音粗犷,入耳不怎么舒服,他睁开眼,就见秦大牛趴在窗台边,黝黑粗糙的手捏着云巧鼻子,“醒了”
云巧甩头挣脱开,闭着眼嘟嚷,“天没亮呢。”
“天快黑了。”秦大牛又捏她鼻子,语气亲昵,“该回家了。”
提到回家,云巧蹭的抬起了头。
日光隐去,晚霞浸得小院暖红,她揉了揉眼,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唐钝眯了下眼,唤她,“云巧,要不要留下吃了晚饭再回?”
晌午他奶煮了她心心念念的猪油饭,看她睡得熟不忍叫醒她,给她留着的。他说,“晚饭吃猪油饭。”
“猪油饭吗?”云巧惊喜地回眸,眼神亮晶晶的。
秦大牛眸光闪了下,戳她胳膊,“巧姐儿,你爹娘在家等着你,你昨夜没回去,他嚷着要来找你呢。”
她爹腿不好,走不了太远,听了秦大牛的话,云巧毫不犹豫拒了唐钝,“我要回家看我爹。”
唐钝脸色微冷,眼风扫过秦大牛,如兵刃尖锐。
秦大牛恍若不知,转身,“我给你背背篓啊。”
云巧双腿还酸着,起身时小脸皱了下,唐钝绷着脸,语气稍缓,“猪油饭给你留着明早吃。”
走到门口的云巧回眸,好奇,“不会馊吗?”
夏日饭菜嗖得快,清早回来,碗里的鸡蛋菌子米饭就嗖得发酸了,云巧看着他,认真道,“我不吃嗖饭的。”
又把他想成什么人了?唐钝闷闷解释,“不是嗖饭。”
“哦。”云巧扶着门框,“不是嗖饭我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