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鸡刚打鸣沈来财就被曹氏催着起床去长流村。
夜里下了场雨,村道泥泞不好走,他找了根木棍杵着,门口碰到挽裤脚的沈云巧,他瞅了眼乌沉沉的天儿,“待会估计会下雨,你别出门了。”
沈云巧躲躲脚,确认裤脚不会往下滑,又脱了草鞋,直起腰,盯着沈来财手里的木棍,眼睛一眨也不眨。
沈来财把木棍给她,沈云巧高兴地接过,问沈来财,“大伯也去摘花的吗?”
“......”沈来财忍着抽搐的嘴角,解释,“大伯不摘花,去长流村办点事。”
“找夏雷谈云惠姐的亲事吗?”
沈来财没立即回答,昨晚饭桌上沈老头并明确表态,饭后单独叫他进屋聊的这事,沈云巧怎么会知道?首先想到是沈来安跟黄氏,脸沉了沉,“谁跟你说的?”
“我看出来的啊。”沈云巧提起手边背篓,扬着自己两道乌黑浓密的眉道,“奶把我嫁给夏雷让你去说,嫁云惠堂姐肯定也让你去说啊。”
话听着没错,沈来财就是不开心,这门亲事私心里他是不乐意的,夏雷年纪跟他差不多大,当云惠爹还差不多,做丈夫委实老了点,再者,云惠自个儿也不喜欢,在屋里寻死觅活的。
他做爹的看了也难受。
“大伯,待会要下雨,你穿件蓑衣吧。”
沈来财噎住,怀疑这个侄女故意戳他心窝子,拉着脸说,“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淋雨生病没钱给你请大夫。”
这话黄氏也常说,沈云巧觉得大伯关心自己,真诚道,“雨大我会找地方躲的,大伯不要觉得我傻,我很聪明的。”
让他爹跟他娘都没辙的人能不聪明吗?沈来财不由得重新打量起沈云巧来。
天光黯淡,沈云巧顶着一头张牙舞爪的头发,埋头认真打绳子的结,左右两边结打好,捏紧绳子拉了拉,调整左右两边的高度。
试问,谁敢说她傻。
“云巧...”沈来财心思活络开,“跟大伯去个地方怎么样?”
沈云巧抬头看他,“去哪儿?”
“有花儿的地方。”沈来财柔声诱惑,“有很多很多花,还有很多很多猪草...”
沈云巧目光炯炯,“在村里吗?”
“隔壁村。”
“有这样的地方?”沈云巧托着下巴,全神贯注地想,沈来财回眸望了眼身后,推着沈云巧走出去,“去了你就知道了。”
绿水村夹在崇山峻岭里,附近有好几个村落,长流村地势平坦,土地肥沃,最为富裕,其他几个村条件跟长流村差不多,沈云巧边走边问,“是西山村吗?”
“不是。”
“是北岭村吗?”
“不是。”
沈云巧纳闷,“那是哪儿?”
“去了就知道。”
翻过山头,看到长流村袅袅炊烟时,沈云巧指着视野里广袤的田野,“是长流村?”
沈来财道,“对,你看到远处田野的花没,哇,好多,好漂亮啊。”
听到花儿,沈云巧高兴地踮起脚,顺着沈来财手指的方向望去,“哪儿哪儿...没有啊,我怎么没看到,真的很多吗?”
“非常多,走走走,咱走快点。”
“有猪草吗?”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