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波躺在仅没过手腕的溪流中,让浅溪浸泡自己的身体,冲刷着身上的血痕,他似乎受了很严重的外伤,一些露出骨肉的地方还没愈合,凋零的鳞片也还没有重新生长覆盖住伤口。
白楚年双膝发软,吃力地站起来,从地上捡起衣服,一瘸一拐的朝兰波走过去,蹲在他身边检查他身上的伤。
兰波身上有的地方覆盖着一层玻璃质,从伤口来看原本覆盖的面积应该更大,只不过大多数玻璃质都被他撕了下来,身上还剩下一些没能撕掉的碎块,取下玻璃质是很疼的,因为玻璃质是在泯灭的作用下从皮肤中渗出凝结的,与皮肉相连,可能中途需要缓好一会儿才能继续撕,但如果不撕掉就会不停地腐蚀身体。
白楚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抱歉地蹲在他身边,双手轻轻舀水,浇在兰波身体浅水浸泡不到的伤口上,替他摘下身上残留的玻璃质。
“对不起,我失控了,居然会伤到你。”白楚年愧悔地抚摸兰波千疮百孔的皮肤,毫不吝啬释放最高浓度的安抚信息素,手掌抚摸过的地方皮肉重新生长的速度立刻快了起来。
兰波闭着眼睛,眉心慢慢展平,伤痛缓解,稍微舒服了些。
“你知道吗,我梦到你了。”白楚年低下头,双手遮掩着脸上痛苦到极点的扭曲表情,“
在我梦里你一直抱着我,梦里我还很小,也很依赖你。”
“我离开培育基地之后就拼命学习人类的一切文化和习惯,从我拿到会长的第一个任务起,我就没有失手过,我怕犯错,怕我拥有的再离开我,现在怕的是连你也不要我。”
“怎么会?”
兰波躺在溪水中,抬起一只手搭在眉骨间遮挡光线,淡笑着睁开眼,嗓音醇沉温柔:“所有人都不要你,我也不会不要你,别把王的承诺看得太轻,小白,我总是认真的。”
白楚年怔怔放下舀水的手,犹疑的看着兰波:“你……说话怎么这么顺畅。”
兰波双手撑着水底的卵石,从仅没过脚背的溪水中缓缓坐起来,鱼尾扫动水流,日暮余晖照在水面上,鱼尾焕发着金蓝色的光泽。
“进食量满了。”兰波在溪水里洗了洗手,轻轻甩干。
他的行为动作完全脱离了培育期的青涩呆滞,举手投足间不仅成熟稳重,且带着一种长存于世后自然流露出的神格贵气。
甚至与曾经使用ac促进剂催熟的模样气质都有所不同,这是真正的成熟期。
“你把我的绷带扯得乱七八糟,还一直想从我胸前吸出点什么东西来,忘记了?”兰波整理了一下上身缠绕的绷带,绷带缝隙中隐约露出几点零星的吻痕,“吸得我很痛,可惜我也产不出什么能给你吃的东西来。”
白楚年僵硬地抿了抿唇,脸颊轰一下变得滚烫。
之前一直与培育期的呆鱼相处习惯了,现在光着膀子蹲在人家面前,莫名就生出种自惭形秽的距离感来,赶紧套上了衣服,仿佛离得近了都会玷污到他周遭的馨香气息。
“乖乖,你沉睡之后一直抱着我,在我身上乱啃乱咬,要不是看你哭哭啼啼那么可怜,我肯定不会只脱掉你的上衣。”兰波察觉到他的犹豫,抬手搭在白楚年发间揉了揉,纵容笑道,“我太溺爱你了。”
白楚年却像得到了依靠般,双腿脱力跪在了地上,搂住兰波,紧紧抱着他,眼睑通红,在他耳边声音发哽地问:“我该怎么办,我一直都是指挥,向来都是别人问我该怎么做,那现在呢,我该怎么做?我该去哪儿?”
遇神的信徒总会一股脑地把迷茫倾诉给信仰,他也不例外。
“那些在我面前死去的幼崽,在我眼里就是一个个还没长成的小孩,他们是不是因我而死?我从来都不想伤害谁,到最后恐慌还是因我而起,我是不是不配活着?”
“这是我第一次任务失败,我从来没失败过,我该怎么办,我不敢回去。”
“宝贝,你什么错都没有。”兰波抹了抹他的眼睛,“亵渎生灵才是错。”
兰波轻拍他的后背,其实他很想对白楚年说,他可以带他回加勒比海,但前提是要放弃在这里的一切,因为现在一走了之就代表实验体畏罪潜逃,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他知道白楚年割舍不下他的学员朋友下属同事,还有他最信任的那位会长,即使有一天他们真的离开了这片土地,最大的可能只会是被驱逐。
那就陪他等到被驱逐,和他比起来,王的体面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我的小乖乖,我要怎么安慰你呢。”兰波捧起他的脸,凑到他唇边轻声蛊惑,“来接吻吧。”
白楚年寻求安慰般热切地覆上他的唇舌缠绵亲吻,兰波放任他压在自己身上作乱。
直到唇瓣相离,拉出一条涎水银丝,白楚年才有余力注意到,多米诺托着脸,坐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冠上,晃荡着触角微笑看着他们,灵感迸发在记事本上写下一段激情车戏。
白楚年与他分开了一点距离,悄声问:“为什么不提醒我附近有人?”
兰波用无名指轻轻抹了下嘴唇:“那位蝴蝶omega一直跟着你,我就想让他看看你被我亲的样子。你来给我解释一下他身上为什么有你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