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看背影,那人只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名山野农夫。
可季雪庭只看到了那人背影,由其亲手所制的灵偶身体之中,便自然而然地生出了一股亲近安心之感。
“师父,您终于回来了。”
季雪庭喊了一声。
老人回过头来,露出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那是一张很普通,很寻常的老人的面容。
满是皱纹的一张脸,岁月的痕迹细细密密,宛若一张渔网罩在了遍布老人斑的脸上。因为年纪大,眼皮已经耷拉下来,掩住了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珠。
老人看上去没有一丝神秘莫测的气质,实在不像是一名神秘莫测,来历成谜的世外高人,更看不出他竟然是一位仙官和截云山掌门的师父。
然而,看见季雪庭后,子虚老人说的第一句话便打破了这种“平平无奇”。
“我若是你,便绝不会想着去探查虚无之海。”
“师父?”
季雪庭脸色一变。
他此番下凡来探查虚无之海的事情,全天下恐怕只有天衢一人知晓,甚至就连之前为他苦苦查阅典籍的鲁仁都无从得知。
可是子虚老人却知道得如此清楚,仿佛季雪庭的所知所想如同一面镜子,他一望便知。
子虚老人笑了笑,暂时没有理会季雪庭此时的迷惑,而是转过头望着金乾多。他摆了摆手,金乾多立刻便明白,这是子虚老人叫他回避的意思。截云山掌教的目光在自己小师弟与神秘莫测的师父脸上转了转,显得有些游移不定,哪怕一方是自己尊敬不已的师父,一方是早已飞升成仙的师弟,金乾多此时却总有种放心不下的奇妙感觉。
“阿乾啊,你这孩子就是心思太重了,才会在凡间蹉跎至今无法飞升。”子虚老人面色不变,带着一丝亲昵冲着金乾多叹道,“莫担心了,你先避开些,我同你师弟有些私房话要说。”
他语气还是十分温和,可金乾多却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
“是,师父。”
他最后担忧地看了季雪庭一眼,用嘴型无声冲着季雪庭嘱咐道:“要你认错就赶紧认错,你别犟。”
说完便弓着身,倒退着离开了小院。
“这孩子,真是的,弄得我好像能把你吃了。”
看着金乾多的身影消失在小院门外,子虚老人叹了一口气,苦笑起来。
“师父,您怎么知道我——”
季雪庭没有接话头,而是迟疑地将自己心中疑问说了出来,奈何没有说完,子虚老人便打断了他的话。
“哦,我前些日子心有所感,刚好便推算到了这些小事。”
子虚老人打了个哈哈,微笑着说道。
一边说话,他一边用慈爱的目光,自上而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季雪庭。也不知道他究竟看出来什么,满是皱纹的脸上竟然缓缓堆出了一丝怜惜。
“唉,我便知道你一旦飞升,恐怕又会遇到那冤孽,你与那位仙君前情未了,如今再续前缘,也不过是徒增怨念而已。先前我见你修行无情道,还以为你能躲过这一劫,没承想该来的总归要来,躲不掉的自然也躲不掉。”
仿佛没有察觉到季雪庭这一刻愈发浓重的惊疑,子虚老人叹息着又道。
其实早在多年之前,子虚老人便总是这般神神道道的模样。
可刚才他一开口便点出了季雪庭在探查虚无之海之事,早已显示出自己的神通。如今再听到他说起自己与天衢之间的那点儿破事,季雪庭心头不由微微一沉。
“师父,我与天衢之事实在不值一提。您既然已经探查出虚无之海之事,自然也应该知道虚无之海关乎着此方世界的安危存亡。若是您真的知道虚无之海究竟在何处,还望师父告知于我!”
“不急,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