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雪庭正在想这又是在干什么,暗影之中缓缓走出来一个头戴喜福神面具的男人。
“季仙君,又见面啦。”
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季雪庭便觉得眼皮跳得厉害,之前胸口被割开的地方微微有些发痒。
“啊,又见面啦。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季雪庭毫不客气地展露出了遗憾之情,面上平静,心中却是思绪纷扰。很显然,他之前对那面具男的认知有所偏差,他本以为对方只是个受人差遣的伥鬼之流,可如今看来,对方实际上应当是寄生在伥鬼之中的一道分神,也正是因为这样,一旦寄生的伥鬼肉身被毁,对方便可立时抽身,重新在新的躯体中走来。
这般神通,正是最不好对付的那种。而且季雪庭看他所作所为,愈发不明白意欲何为。
“好说好说。”
面具男拱了拱手,笑嘻嘻说道。
“昨天夜里我动作粗暴了些,结果差点得罪了高人,还请仙君见谅。我家主人也警告我啦,说我不该对季仙君这等清风明月的仙人动手,以后我是再不敢啦。作为赔罪,您看,我已经将三千年前那位薄情寡义,杀妻证道的负心汉,也就是这位天衢仙君给制住啦。”
正说着,季雪庭便感觉到一股宛若蛇信一般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显是在观察他的表情。
若只看那面具男一举一动,倒是真的很像下面人办事一不小心得罪了大佬,为了息事宁人,如今只能硬着头皮想法设法来告罪求饶的样子。再想想昨夜倏然出现的那暗影,还有暗影中的那人,这面具男如此害怕,仿佛也能说得过去。
就是这告罪的方式嘛,有点让人啼笑皆非。
下一刻季雪庭便又听到那面具男道:“……还请仙君放心,这位天衢上仙,乃是如假包换的本尊,真不是我用傀儡假扮的。你也看到啦,他如今正身处心魔自噬之中,你若是愿意,只消一剑,便可彻底将他解决掉。不是我说啊,季仙君,这等机会可太难得了,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季雪庭听着那人热情地推销,不由笑着反问道:“可是,我干吗要杀他?”
面具男听得此话,声音陡然变得震惊:“季仙君这就在说笑啦,实不相瞒,我之前守在一旁,一不小心也看了些你与这位天衢上仙之间的前尘往事。在下是觉得,这等薄情寡义心狠手辣的白眼狼,不杀实在是叫人心生不平啊。季仙君,你放心,这瀛山之类灵气虚无,上头也看不见,你在这里杀了他,我保证不会有人知道。这样一来,你也算是跟三千年前的事情做了个了解,而我也算是全了礼数。季仙君,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听得那面具男的话,季雪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像确实有点道理。”
一边说着,季雪庭一边慢慢来到了天衢仙君的面前。
凌苍剑青光一闪,已然出鞘。
而季雪庭一靠近,天衢仙君也若有所觉,他忽然咳出一口黑血,伏在地上慢慢地抬起头来。一双银色的眼眸在看到季雪庭时,倏然亮起了鬼火般的光。
季雪庭蹲下身,一手持剑,另一手抓着天衢仙君的头发,好让那人把脖子露出来。他的动作毫不客气,可天衢仙君却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恰恰相反,他贪婪渴望地凝视着这样的季雪庭,那张扭曲怪异的脸上缓缓地浮现出一抹快意的笑容来。
“阿雪,你来了啊。”
他说。
“你来杀我了吗,我好开心啊——”
凌苍剑倏然自他脖颈处一划而过,周身惨白的仙君转瞬间身首异处,断绝了那一声痴语。
季雪庭灵巧地侧过身,避开了那飞溅而出的温热血流,一只手却还是牢牢掐在天衢仙君的银发之中,将那头颅拽在指尖,宛若个不太喜欢的包袱。
天衢仙君的头颅上,依旧洋溢着欢欣的,叫人不太舒服的笑。
又过了片刻,他的身体才重新伏倒下去,从脖颈处汩汩冒出的血流变得缓慢了些,汇集在季雪庭的脚边,一点点生成了一片泛着血色的重瓣红莲。
……
“啪啪啪——”
那面具男看着季雪庭提着天衢仙君的头颅站起身来,慢慢向前,不由激动地拍起手来。
“杀得好啊,季仙君,杀得实在解恨!”
他欢欣地笑道。
“总算,总算是杀了他啊,季仙君,你可帮了我大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