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让老子坑一回,再让儿子坑一回,这他妈也算父债子偿。
所幸现在的他和二十年前不可同日而语,再也不是个毫无倚仗,为爱要死要活的无知青年,他有钱有业,有足够的定力让自己不至于失态,有豪车名表和一沓子房本,只是没有家。
没有就没有吧,他早该习惯了,来来往往的过路者,朝生暮死的露水缘,他不该妄图留住自己追不上的东西,一夕温存产生的错觉,迟早会让他心力交瘁,遍体鳞伤。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唤回了他的思绪,傅光洲低头一看,是顾昭然打来的。
划开屏幕的手带了一丝颤抖,他尽量让自己声音平稳如常:“怎么了?”
“晚上不用等我吃饭。”顾昭然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沉悦耳,声声撩人心弦,“我在市里有点事,回家大概要十点了。”
“知道了。”傅光洲木然结束通话,再度被“家”这个字眼刺得胸口生疼。
如果只是秋后算帐,又何必骗我呢?包着糖衣的毒药也不差你这一颗。
他锁车上楼,本来想去厨房给自己弄个晚餐,突然想到什么,急匆匆地跑到主卧房。
他一边默念不至于如此,一边挥落床头的摆设。
他单身一人的时候床头最多放几本书,顾昭然来了之后处处讲究,弄得床头多了些中看不中用的小玩意儿,还凶巴巴地警告他不许扔,让他一度纳闷明明是朵高岭之花哪来的一颗少女心。
顾昭然睡眠不好,摆在正中的是一个巴掌大的助眠音箱,傅光洲手颤得几乎拿不住,拆开前盖,发现里面装了一枚摄像头。
他全身的血液都结了冰,脱力地跌坐在床上。
想要报复,有很多种方法,顾昭然偏偏选择了最让人难堪的那一种。
甚至不惜亲身上阵,自导自演,织出一张温柔罗网,软硬兼施,热情如火,点燃了他这座老房子。
林辙猜错了,他不是顾昭然的药,他是顾昭然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有拔下来,扔出去,踩到泥里,碾成尘埃才能清偿过往的恩怨。
他呆坐到深夜,隐约听见楼下门响,顾昭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