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剑客看一眼徒儿,摇头失笑:“在京城,司天监还要排在打更人之上,银锣身份虽然不低,但仅凭一张纸,就能让司天监送出法器,天方夜谭。”
柳公子难掩失望:“那他还”
中年剑客呵呵笑道:“年轻人都好面子,咱们不必当真。”
中年美妇眸子转动,提议道:“索性手头无事,便去一趟司天监吧,也带孩子们去看看大奉第一高楼。”
“行吧。”
许七安手里握着一本泛黄古籍,从地牢里出来,他刚审讯完葛小菁,向她询问了“瞒天过海”之术的奥秘。
“这女飞贼倒是个人才,先把她留下来,将来肯定会有用。呵,偷我法宝,我既要薅你羊毛,将来还要驱使你做牛做马,当然,我会让你吃草的。”
春风堂还在修建中,他的堂口同样在修葺,目前属于没有办公室的银锣,只能再去闵山的金玉堂蹭一蹭。
来到偏厅,吩咐吏员端上热茶,他翻开泛黄古籍,津津有味看起来。
盗门哦不,神偷门的易容术确实神奇,与普通易容术不同,它并不是做一张惟妙惟肖的人皮面具。
而是直接改变容貌,方法是制作特殊药水敷脸半柱香时间,让脸部血肉发烫,出现“溶化”。然后配合独有的行气法门,改变面部五官。
效果维持十二个时辰。
当然,也可以主动复原。
铜皮铁骨境的武者,需要三倍的药水,面部浸泡时间延长一刻钟,没办法,脸皮实在太厚。
“这门秘术最难的地方在于,我要仔细观察、反复练习。就像画画一样,初级选手要从临摹开始,高级画师则可以自由发挥,只看一眼,便能将人物完美的临摹下来。
“是一门需要下苦功的手艺我最熟悉的人是二叔和二郎,二叔的话,会让婶婶误会,还是从二郎开始吧。”
一位吏员跨入门槛,恭声道:“许大人,魏公有请。”
七楼茶室。
魏渊站在书桌边,握着笔,双目凝神,专心致志的画画。
魏渊头也不抬,继续描绘,道:“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许七安皮了一句:“跟着您,哪有不得罪人的。仇家多的我都数不清。”
魏渊“嗯”了一声:“有这觉悟,将来成就怎么都不会低。”
顿了顿,说道:“你昨天带回来的那位五品,今早被人带走了,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许七安无奈道:“我就是想不起来,所以才把那家伙带回来的,您怎么又给放了?”
他在埋怨魏渊。
打更人衙门里,敢与魏渊这般说话的也就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醋坛子,另一个就是许七安。
魏渊没再说话,笔尖在纸上缓缓勾勒,终于,搁下笔,长舒一口气:“画好了。”
“魏公画的是什么。”许七安连忙凑上去。
画卷上是一位宫装丽人,穿着华美的衣裙,头戴诸多首饰,纤纤玉手捏着一柄轻罗小扇。
她有一股说不出的美,不是来自五官,而是神韵。
许七安确认不是皇后,便大胆了起来,问道:“这位姐姐好美,可有许配夫家?魏公认识吗?卑职还没娶妻呢。”
魏渊遗憾的摇头:“世上无人能画出她的美,我亦不行。”
到最后,也没说画中女子是谁,更没再提得罪人的事,挥挥手把许七安赶出浩气楼。
销魂手蓉蓉一行人抵达观星楼下方的广场,再一次被这座大奉第一高楼震撼。
此前,众人已经远远的观望过,确实高耸入云,直插天穹。
近距离观赏后,才知道这座高楼的雄奇伟岸,紧紧是凸出地表的地基,就有两层楼那么高。
而一块块垒成地基的砖石,比一辆马车都巨大。
站在这座高楼面前,方知自身渺小。
“师父,我们进去吧。”柳公子悄悄咽着唾沫。
“进去?”
中年剑客回头看一眼徒儿,摇头道:“为师一人进去便是,你们在外等候。进这司天监可不比大内宫廷容易。”
既然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那么丢人的事,就让他一个人去做吧。而且,一个人丢脸就等于没有丢脸,让晚辈们跟着、看见,那才是真的丢脸。
中年剑客理了理衣冠,挺直腰杆,踏着漫长的汉白玉台阶上行。
“花前辈”望着师父的背影,柳公子问身边的中年美妇:“我师父能讨来法器吗?”
他还是不甘心,七星剑在墨阁也算排得上号的法器,如今被毁,回宗门后他肯定要被惩罚。
最关键是,他不可能再获得一把法器了。
而司天监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任何一位江湖客都渴望得到一件司天监出品的法器。
巨大诱惑之下,即使知道希望渺茫,也依然愿意做白日梦。
“知道你师父为什么说那张条子是年轻人要面子的掩饰,让你别做期待么。”美妇人反问道。
包括柳公子在内,一群晚辈摇头。
“因为那宋卿,是监正大人的亲传弟子,在大奉江湖的地位,不啻于皇帝的皇子,明白了吗。”
明白了,所以那个年轻的银锣的条子,真的只是一个面子上的掩饰,堂堂大奉江湖的皇子,岂是他一张条子就能指使。
另一边,中年剑客登上汉白玉修建的台阶,进入第一层,九品医师聚集的大厅。
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白衣术士们各自忙碌着,有的烹煮药材,有的临摹草药形态,有的分类挑拣
“你是何人?”一位白衣术士迎上来。
中年剑客连忙低头,抱拳,恭恭敬敬:“在下剑州墨阁的杨玉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