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清晨,他向山民告辞,这位鳏居的老人望着他,叹了一口气。
他问他:“孩子,你是跟家里闹别扭了?”
梁旭一时语塞,说不出更多谎言,他忽然一阵脸热。
老人更加不多问什么,“我送你进城吧,”他说,“这时候没有车。”
——就这样,大部分警力都集中在灞桥方向,而当事人梁旭跟着卖菜的车子,轻松愉快地进城了。
这和当年的白宝山大案如出一辙,是走了一趟灯下黑。
他回来,没有别的事,就是要一个一个把这些有罪的人收拾干净——就从董丽君开始,因为别人的罪都是口述指控,亦或是他心中怀疑,而董丽君是被他当场抓住的杀人犯。
他亲眼看到她从病房里出来,而点滴已经被拨到最大滴速。要不是他及时赶到,罗晓宁当天就会死在病床上。
董护士在他怀里抖成一团,想说话,又发不出声音。
“调节滴速,故意引发心衰,你想这样杀死罗晓宁,对不对?”
董丽君不吭气,她是吓呆了,不敢吭气。
“——要是那天我不去,他就这么死在你手上了,对吗?”
他的声音温润而沉稳,此时幽幽地从耳后送过来,趁着星河夜色,原本应当分外酥骨——而董护士长只觉得魂飞魄散。
“拿了多少钱?”
董丽君突然一阵尿意涌上头顶,她想说话,也想回答,可是嗓子完全木掉了,牙齿和舌头只会打抖,它们全不像是自己的了。
她自知死到临头,想下跪求饶,膝盖也教鬼拿去了,不听话。
此刻她像个木偶,只会张着嘴,惊惧至极地颤动脑袋——那意思就是点头——只有一件东西能救她了,董丽君想,快点儿啊!我这手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