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柳神情稍稍柔和下来,“那小崽子那么小的时候,就被我抱回来,老子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他刚会说话,奶声奶气地第一个词就是‘师父’,这么多年,他跟我亲儿子也差不多,你们人族总说,人是有感情的,我看,有些人也未必会比妖更懂感情!”
说罢,东柳大步往蘅皋居走,然后才意识到,他好像没办法上去,正在尴尬时,一叶扁舟,顺着悬浮在空中的奈离河翩然而下,停在他眼前,东柳顿了顿,毅然上了船。
城阳牧秋望着他的背影,负手而立,轻轻叹了口气。
郗鹤与景岑不知何时现身,一左一右地站在城阳牧秋身边,郗鹤心里藏不住事,忍不住问:“师尊,真让他带师娘走啊?”
景岑听到“师娘”二字,不大赞同地看了他一眼,意思也很明显:都这时候了,怎么还叫师娘?
却听城阳牧秋说:“自然不是,他护不了你们师娘周全。”
郗鹤:“那您这是?”该不会是无聊到想试试东柳道君对师娘的感情吧?
过了好一会儿,郗鹤以为自家师尊不会搭理他的时候,城阳牧秋才没头没尾地说:“只是不想带上他,罢了。”又说:“他在家里憋了太久,出去透透气也好。”
郗鹤:“啊?什么?”
景岑实在听不下去自家师弟继续问这种没营养的问题,问道:“师尊,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城阳牧秋:“太微境内城混入的妖族,都登记在案了?”
太微境因为实在幅员辽阔,因而在太微山脚下方圆百里内,被称为内城。
景岑:“按着您的吩咐,全数登记在册,没有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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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柳怒气冲冲地上了山,头一次进传说中的蘅皋居,先是被金碧辉煌的亭台楼阁闪到眼,又被随处可见的“黑斗篷”吓到——要知道,这些黑斗篷,是被城阳牧秋灵力滋养的,在外就代表了城阳老祖,不但长得恐怖,还曾经辅助老祖降妖伏魔,凶名在外——经过这两重震惊,倒是渐渐平复了情绪,他想,不能直眉楞眼地对银绒说城阳老祖不要他了,不然这孩子恐怕受不了打击。
哎,我苦命的徒儿。
东柳在黑斗篷傀儡的指引下,顺利找到了银绒。
就见他那苦命的徒儿,倒在美人榻上,一边指挥凶名在外的傀儡人偶替他剥葡萄,一边捏雪球玩。
哦对了,大夏天的,灵药田旁居然凭空多了一堆雪。
东柳知道自家徒弟最怕热。
东柳突然更加说不出来城阳牧秋打算抛弃银绒的事了。
就,困惑。
这样好吃好喝地养着,也不像感情破裂的样子啊。
银绒见到自家师父眼前一亮:“师父!你怎么来了啊!”
东柳:“……”
银绒:“冰镇葡萄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