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霎时倒吸一口凉气!
那被他们当做大肥羊的白袍青年,持枪骤马,灵活如练,正冷酷无情地大开杀戒,收割着四散奔跑的山匪的性命。
和他一比,逃命而不能,告饶而无用的土匪们,才更像待宰的柔弱羔羊。
周仓只简单看了几眼,就头皮发麻,脊骨发凉地退开——自己绝对不是此人对手!
怎么现在连个看上去简简单单好欺负的过路人,都是卧虎藏龙,有高强武艺在身的狠角色?
又忍不住怪生死未卜的裴元绍,将一干兄弟给害惨了:动不动就以貌取人,之前就不是没吃过亏了,怎还没学会慎重几分?
这下就招惹了个大煞星来,俨然一会儿要直捣他们本寨了!
周仓生平第一次,陷入了痛苦的两难境地。
他纵使去救,恐怕也是只做些无用功,反倒将自己搭上;可逃也不合适,且不说被撇下的弟兄们,在寨子里尚不知情的那些,又该怎么办?
要组织他们一块逃的话,耽误的功夫就不可能少,那只怕不出半日,就被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大煞星给追上,杀个干净了。
周仓就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原地疯狂踱步,半晌急中生智,一拍脑门,催马换了条路,一路加鞭,直奔刚买完米的县城去了。
守在城门口的卫兵们,便遭遇了打出娘胎以来,最不可思议的怪事——
先是远远地看见一板肋虬髯的黑脸壮汉火急火燎地骑马赶来,把排队进城的秩序扰乱了,他们刚要皱眉呵斥,这人紧急勒住缰绳,在距他们尚有数丈的地方滚鞍下马,拜倒道旁,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个儿的来历和所犯的事儿,给一股脑地交代了个干净。
投案自首的不是没见过,可这般利落果决,理直气壮,半点后路都不留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不等他们瞠目结舌完,这自称周仓的汉子,便在地上连磕几个响头,强拽这一队卫兵,往他所驻的山头去了。
在秩序规整森严的时刻,量刑惩治之事,自然得由官府去做,而由不得旁人越俎代庖。
周仓点头哈腰地催他们同行,心里暗暗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