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君子往往比真小人还可恶,他借的这杆旗帜太堂皇,在嫉恶如仇的一些士人眼里,就更不能有瑕疵。
有时太攻于心计,事事都讲个计谋,落得斤斤计较,反倒不美。
不若行事凭本心,依正义,顺大道,这么一来,就算看他不顺的人总能挑出毛病,见这这利民的益处时,也会默然留点口德,百姓就更会感激涕零了。
就算燕清作为后世人,并不在意大汉朝那些皇帝的陵墓会不会被挖掘盗取,或是傀儡皇帝仰人鼻息有多可怜,甚至撇开一切利益不提,但凡是见过路边白骨森森,流民面黄肌瘦的悲惨画面的,就不可能在有能力阻止的情况下,还让董卓有机会再犯下那样禽兽不如的罪行。
吕布似懂非懂,可他对于想不明白的事,态度向来是坚决的,答得万分干脆:“一切依主公行事。”
燕清忍不住又揉揉他头,把干了的信用火漆封好,加上司空符节,放到他怀里道:“由你亲手交给伏义,去罢!”
吕布一声应下,高高兴兴地去了。
一个时辰后,董卓军中的探子便发觉,燕清小胜一把后,并未让将士们乘胜追击,也未再尝试修复被烧得一片狼藉的营地,而是整军完毕后,干脆利落地退了一里。
然后就在沿河的松软地边上,大张旗鼓地挖掘起来,是要将寨脚立在那里,不慌不忙地跟他们对峙了。
一声戎装的燕清甚至亲自领着百来名亲卫,按剑坐在一边,似在督工;而戴着万分惹眼的雉鸡尾冠、身披骑将轻铠的吕布则频频来去,殷勤地伺候这娇贵得很的主帅。
见到马探傻愣愣地朝这边张望,燕清只略投去一瞥,便不再搭理了。吕布却凶悍得多,但凡瞧见了,立马拈弓搭箭,箭不虚发。
就算离得远了势头减去大半,并不要命,也足够把人射伤。这样的次数多了,爱惜性命的探子,就会自觉离得更远一些了。
董卓听得汇报,只觉这极合心意,忙召李儒过来:“依你看,这燕村夫到底在打甚么主意?”
因董卓倒行逆施,先害天子,后插手新立,又屠了一些不听话的士大夫家满门,其中就包括有过提携大恩的太傅袁隗一家,士人基本都对他深恶痛绝,又哪儿肯给他出谋划策?
董卓底下人多是只会领兵打仗的大老粗,事务不免就全系在李儒一人身上了,让他终日忙得脚不沾地,总有想不周全的地方,感官变钝许多,思路也没以前灵光了。
他沉吟片刻,询道:“皇甫将军伤势如何了?”
董卓对皇甫嵩忌惮已久,哪怕存心害他,也密切关注他死活,闻言立马答道:“死不了,但得养个数月才能痊愈,也颠簸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