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时敬之忍不住又看向尹辞。
春日桃花如粉雪,此人亦是穿了淡色。只是不久前尹辞身着喜服的模样,仍是牢牢烙在他的脑海之中。
估计国师一脉做梦也想不到,如今真相大白,风暴中心的两人却“彼此利用”到了结发成亲的地步。
想到这里,时敬之又是一阵心满意足。
“话说回来,他们还真能折腾。送来这么一份谋反话本,不接就得掉脑袋,我怎敢拒绝?……也不知道大哥什么时候来剿我,我还从未亲自上前线打仗,又有新鲜事儿做了。”
时敬之咬住筷子尖,语气轻飘飘的。
唔,炖肉好吃,汤汁也要浸了饼子吃。横竖他和他的大将军在一起呢,怎样的沙盘也解得了。比起当反贼这种小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操心。
“不过子逐,他们要是来得太快,你记得帮我稍挡一下。那根仙人指头有点意思,我还要研究些时日才行。”
见这人主动提到此事,尹辞眉毛一挑:“我方才瞧见了麻雀。”
“哦哦,那是沈朱回了弈都,给我报备了一番。”时敬之摆摆手,用饼子擦着盘子底。“你尽管放心,一切顺利得很。”
“我虽使不得术法,理论上也能帮你一二,你没必要太过劳心——”
时敬之身子衰弱是真,他甚至已经停了习武,只是日复一日地埋头桌前。虽说此人没那么容易死去,尹辞还是有些看不下去。
结果他还未说完,时敬之歪过头,啄了下尹辞的嘴唇。
“我可是得了陈前辈真传,又有大把时间。现在外面乱成这样,你探情况就够累了。”
时敬之笑得颇为自得,带着一切尽在掌握的随意。
“好了,你去休息会儿。我这边再琢磨些术法,自会按时歇息。”
然而就在尹辞踏出门后,时敬之在怀里摸了摸,摸出刚才麻雀传来的薄绢。那薄绢被写得满满当当,怎么看都不是“报平安”那般简单。
【我已回弈都,又用上好法器探了一番那视肉。】
【一旦与悬木融合,五脏六腑俱要根系温养。强行将根系分离,所余只会是一滩肉泥。尹前辈必定与那悬木同生共死,无法恢复凡人之身。】
【而留着悬木,那仙人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你。你要如何?】
时敬之两指夹着薄绢,金火慢慢将薄绢吞噬殆尽,不留半点灰尘。随即时掌门擦擦手上的灰,又搬起一大块圆柱状的手指肉,摇摇晃晃进了神祠里屋。
神祠之内,满地都是零散的纸张,血肉腥气引人反胃。时敬之活像嗅不到,他寻了个空当,径直席地而坐,奋笔疾书。他不时咳嗽一下,吐出的血以废纸擦了,随便扔去一边。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我选这选那。”
他手上研究术法,嘴里喃喃有声。
“……我偏不选。”
第147章 时局
最近一段时日,曲断云一直待在国师府中。
横竖施仲雨已经晓得了他与引仙会的关系,与其在太衡处处受人盯着,不如在国师府多修习些时日。他特地在派中留了字衣,不算耽搁处理事务。
现在太衡的境况很是尴尬,暂避一下也好。
谋害各位高人的“歹人”似是与引仙会有关,而谁也抓不到直接证据。别说其他门派,太衡内部率先争执不休、各执一词,有人坚信太衡派同为受害者、施仲雨只是借机争权夺势。有人还念着死于非命的戚掌门,眼看曲断云与引仙会牵连不清,这些个人也颇有微词。
太衡自个儿都折腾不清,公信自是一落千丈。正巧赶上那罗鸠入侵,内忧外患一起上,一切全被搅成了糊涂账。
见尘寺没有太衡那般入世,在边疆势力薄,眼下也不好跨过朝廷做事。
从结果上看来,引仙会搅乱江湖的目的是彻底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