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真假的宿教主与新任教主对上,赤勾的人手顿时约等于无。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插手。
吴怀果然是高手,一剑不中,他也窥得了尹辞的底细。只见吴怀蹙起眉,声音里多了点儿动摇:“你……没有内力?”
他尽全力抽回剑,摆出全然的防御姿态。没有内力不稀奇,年轻高人也不算太罕见,要说“没内力的年轻高人”,那就少之又少了。
尹辞冷哼一声,从台边的尸体上随便拔了佩剑,并未答话。
他完全没有与吴怀谈天说地的心思,直接挥剑而上。剑式一出,登时又引发众人一阵惊呼。
“扫骨剑!那是扫骨剑!”
“真的是宿教主!”
这一回,原本半信半疑的人也开始脑壳发热。大允建国已久,以天下之大,还没听说过谁家教主复生过。
花惊春缓过劲来,她脑袋灵光,当即朝剩余几个护法护教扯开嗓子:“宿教主都显灵了,你们还要护着那冒牌混账吗?”
没人知道时敬之如何召回了死人,可无论是那份气度,还是繁杂至极的扫骨剑,都不是能作假糊弄人的。上座的八个人呆成各种姿势的木鸡,没人敢下场帮助吴怀。
花护法趁机转过身,冲狂热的教众们扬起手臂:“吴怀残害乡里,伪造血脉,证物也是假货!今日我循规而来,只为赤勾神教千秋万代!”
“宿教主今日显灵,是我赤勾之福!”
吴怀那边完全不敌尹辞。他的剑式本就脱胎于扫骨剑,哪像有朝一日还能遇见剑招祖宗。他的一招一式尽被尹辞看破,可以说毫无还手之力。
吴怀相当识时务,他也放开嗓门:“全是那女人的花招!曲教主,太衡志在匡扶正道,你还要看到何时?!”
这分明是求助。
一先一后话音落地,吴怀与花惊春的目光短暂交汇,又匆忙移开。
曲断云毫不含糊,他秉承擒贼先擒王的原则,直冲时敬之而去。时敬之假模假样地捏着玉眼珠念念有词,不慌不忙。曲断云长剑刚到,就被石剑与短刀齐齐拦住。
“这姑且算我们掌门。”苏肆同样头戴傩面,笑嘻嘻道。“要是磕了碰了,月钱又要少。”
闫清震惊地转过头:“阿四,你没月钱。”
“……榆木脑袋吗你,只是个比方!”苏肆龇牙咧嘴。
任是曲断云再怎么少年英杰,也无法一口气应付两个强敌。两人武器一短一长,一轻一重。剔肉刀着实阴险毒辣,慈悲剑却刚正沉重。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混在一处,曲断云打得脑仁发痛。
许璟明则大喝一声,前去帮助儿时友人。他武功算不得一流,凭着一条命比江湖草莽金贵,光是在那杵着,也显得格外碍事。
“不愧是倾国之祸,你还真是去哪哪乱。召唤魂灵的法器都到了手,我看你是要翻天!”许璟明扇子一收,气势汹汹道。
时掌门嘴上胡编乱造的“咒语”没停,没耽误他翻白眼。他继续无视许璟明,灵巧地躲开曲断云的进攻。
终于,脚下一声痛呼。
吴怀被尹辞一剑削去左臂皮肉,原本如仙的样貌登时狰狞。他声嘶力竭地下命令,却无人遵从——
见了宿执的标志性剑法,赤勾众人再不疑有他。教徒们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他们半跪一地,直接朝即位台上行起了礼。鸡飞狗跳的即位仪式到了现在,才第一回 有了“盛大仪式”的模样。
吴怀自称宿家血脉,剑也是宿执的剑。现在宿执都在眼前了,宿执不认同这继任者,血脉、扫骨剑的真假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见过宿教主”的呼喊此起彼伏,渐渐汇为一处,震得时敬之脚下瓦片发颤。
可你们宿教主是我的,他不无得意地想道。
只有太衡一行人还在奋力接近尹辞,可惜势单力薄。他们正和花护法带来的队伍对上,半步也前进不得。
尹辞一剑将吴怀钉于古鼎之上,这才再开金口。他转向继续呆如木鸡的八位护教、护法:“那扫骨剑是假的,这也看不出来么?”
随后他漫不经心地补了句:“这剑好歹是本座自己设计,花逸亲手所铸。当年见剑如见人,现在我只瞧见一群把鱼目当珍珠的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