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送神 年终 2377 字 2022-09-17

任凭妖人算天算地,终究算不过人心。至于这一切的幕后之人……跟着那枯山派,他总归会知道的。

天不亡赤勾,乱局已成,此为先破后立之机。乌血婆舒了口气,那是她此生最长,也是最后一口气。

呼吸停止时,她的脸上还带着笑意。

第106章 幕后

空石埋骨之地与山外有一段距离,下山正赶上黑夜行路。一行人索性住进岩洞,决定次日清晨再启程。闫清睡在洞口,与阎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喻自宽坚持外出守夜,时敬之与尹辞本该睡在岩洞最深处。

然而时掌门睡不着。

洞外夜色已深,只留了一点稀薄火光。寅时近了,时敬之没有一星半点困意。他注视着尹辞的睡脸,来回思索着此人睡前的话。

或许是想要冲淡“真身”的影响,尹辞简单提了两句自己的过去。他说的比民间传言还笼统,细节之处通通语焉不详、一笔带过。即便如此,时敬之还是理解了尹辞不提的缘由。

他的状况比记忆缺失还要麻烦,对现况没有丝毫帮助。

尹辞拥有清晰的记忆,仅仅是最近二百年的事。最初那一百年混混沌沌,似真似幻,他自己也分不太清——

“遭了点罪,期间生出不少妄想。我不是不记得,是记得的片段太多,不知真假。”尹辞坦言道,“从‘宿执’开始,我的记忆才相对清晰。此前,我也试着排查过脑袋里那些相对真切的身份,没查出任何端倪。”

世间没有任何记录、传言留下。那些过往飘飘渺渺,似乎只是妄想的一部分。

尹辞曾以为自己是哪座灵山下的平民匠人,哪个偏僻城镇的孤苦乞儿。也曾以为自己是哪个不存在的仙门弟子,哪个没有记录流传的朝廷命官……就连时敬之听着,都觉得比起经历,那更像极度痛苦下的虚妄想象。

按照陈千帆的记叙,二百年前的村落里,“不灭之身”处于“疯至痴傻”的状态。二百年前应当发生了什么极大的变故,导致尹辞陷入疯狂。他疯狂前的记忆或许还在,如今也藏木于林,分辨不得。

“所以后来我放弃了,换了别的目标。与其纠结没有结果的过去,不如查清这体质的成因。”

时敬之发现自己无师自通了克制欲求之法。

他想知道二百年前尹辞身上的变故,可席卷而来的心痛和无力狠狠压住了好奇。

他也想知道尹辞初遇自己时的目的——最初他们相遇时,尹辞彼时双目虚无,他追求的绝不是“查清自己的体质”这样平和的东西。

可是尹辞不明说,时敬之不问,只是安安静静地听。那只伴随他一生的欲念凶兽老老实实趴着,没有任何作怪的意思。

他一颗心里没了复杂的计算与探究,只剩下一个温软念头——

这是世上与他最亲密的人。

时敬之瞧着熟睡的尹辞,一双爪子不知道该怎么放。他一会儿摸摸尹辞的眼皮,一会儿又按按尹辞的脖颈。好不容易安生一会儿,他又捻起尹辞的长发,牢牢绕在手指间,攥得紧紧的。

换做他们刚相遇时,他要是这样上手,尹辞一准会醒。这会儿他这高人徒弟却睡得极沉——尹辞面朝时敬之侧躺,身子微微蜷缩,神态比发觉真相前还要放松。

时敬之实在是抓不到睡意,索性放弃。他凝视着尹辞的眉眼,发现自己将那骇人真身的模样忘得差不多了。

从发现真身,到相对而眠,时掌门一鼓作气,再而羞,三而乐。他在被子里烙饼似的翻了几翻,后知后觉地乐了一整晚。

寅时将至,尹辞早已养成习惯,哪怕睡得昏昏沉沉,他也晓得时敬之要起床。时敬之只见这人展开蜷缩的身体,摆出一副风淡云轻的标准睡姿——

尹辞正面躺着,整个人绷得溜直,看着就庄重无比,充满高人气息。

时敬之:“……”

这人先前为了当个“完美长辈”,真可谓无所不用其极。要不是失眠一夜,自己估计要被一直误导下去。

不过尹辞自个儿挺完尸,似乎也迷迷糊糊察觉到了什么。时敬之眼看尹辞动作一点点软化,他再次蜷了起来,一条胳膊搭上了时敬之的腰。

他模模糊糊嘟哝几声,十分不客气地把时敬之搂进怀里,明显没有松手的意思。

时敬之一颗心差点从喉咙里蹦出来,本欲满足的充实感瞬间冲到头发丝与脚趾尖。他又开始快乐地抬手比划,寻找一个最合适的相拥姿势。

怎么抱才能更亲密些?时敬之一只手继续握着尹辞的黑发,另一只手从尹辞脖颈虚虚划到肩膀,又隔空抚到腰上。时掌门练了这么久的武,更复杂的动作也做过,他可从未这样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