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闪过,时敬之突然有点想笑——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他最初给了尹辞一份莫名其妙的好意,如今对方以同样的形式还回来,他这个“被珍视”的人反倒全身不自在,丝毫不觉得快活。
人心原来是这样复杂的么?
“阿辞。”
时敬之突然开口。
尹辞正在保养吊影剑,闻言抬起头:“怎么?”
“起初我毫无缘由地对你好,你是否觉得此人脑袋多半有问题,行为莫名其妙?”
“……是有点。”
“以阿辞你的能耐,估计早已使出诸般手段,探查我的身世与情况了。”
这回尹辞不答了。时敬之这句话并非问句,他否认也没用。
时敬之笑着走近,他背对满窗月光,捉住尹辞一缕发丝。
尹辞皱起眉——哪怕背着光,那双眼睛也明亮非常,亮到让他有些不舒服。
“阿辞,你听好。现在我要做同样的事。寻找视肉的同时,我会尽全力探查你的身世、来历,以及你的心魔。”
糟糕。
尹辞陡然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小哑巴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哑巴,时敬之对他小心翼翼地敞开一点心扉,却没有同时丢掉那深沉的城府。
他到底是情难自禁,走歪了一步棋。
百年来,面对此种境况,尹辞总会临时编出点身世,阻断对方追根究底的想法。就像在源仙村时那样,谎话从来是信手拈来,对他来说不算难事。
然而一通关于“饮过仙酒”的鬼话冲到嘴边,却被尹辞自己咽了回去。
他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沉默了许久。时敬之是故意说出来的,他这师尊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这只狐狸,到底还是察觉了么?
……察觉到无论理由为何,自己再无法像过去那样搪塞他了。
对方将一颗心堂而皇之地放在自己手里,他能给出的答案只有一个。
“怎么,师尊要来捉我?我现在就能答应你,无论你的结局如何,我必定会陪你看到最后。我对师尊的喜爱,也并非谎言。”
尹辞把吊影剑放下,微笑着应道。
“就算师尊知道了真相,现况也不会改变。”
见尹辞没再随口搪塞,时敬之笑得越发灿烂,一双眼睛弯了起来。
“怎么不会?”
这回他反客为主,把玩了好一会儿尹辞的发梢。
“人心多面,眼见为实。心境一个月,我对阎不渡的了解都快比你多了。”
“阿辞既然见过我脆弱不堪的一面,我也想看看阿辞的。你是个怎样的人,又为什么走到这一步,我都想知道。”
“我都要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狐狸:当儿子是不可能当儿子的,这辈子也不可能当儿子的。
魔头:可是你已经当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