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敬之:“阿辞,咱枯山派还是要讲点道义的。”
尹辞头也不回:“既然师尊这么说了,待会儿我去寻寻他们。”
到了客栈,他把满身布条的狐狸粽子往床上一搁,不紧不慢地烧了壶热糖水:“师尊,你自己再处理下伤口,我去去就回。”
“小心点。”
“是。”
等尹辞离开,时敬之慢悠悠地喝了糖水,冰冷的手脚勉强多了些力气。他没有立刻上药,而是燃起药粉、召唤麻雀。
可能是他失联太久,这回麻雀一口气飞来三只。
时敬之看了眼血淋淋的右臂,唉声叹气:“写东西也是麻烦……你们传回消息,就说我没事。”
三只肥鸟在窗口站成一排,齐齐歪头。
“我——没——事——唉,算了算了。”时敬之颤颤悠悠剥下薄绢。看完信后,他没再调朱砂,而是蘸着血回起信来。
几条街外。
尹辞也在看鸟,看的却不是麻雀,是送信用的顶级灰鸽。
活了这么些年,尹辞在各个城市都存了银钱,不愁租不起信鸽。靠着攒下的身份,哪怕鬼皮衣损坏,打听江湖消息也是轻而易举的。
时敬之绝不是简单的药商之子。
孙怀瑾向来不惧官权,如今又日薄西山。孙老头当面对他说谎,只可能有一个理由——时敬之此人,与孙怀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孙怀瑾年轻时没别的毛病,就是好色,光儿女就有四五十个。现在他到了当人曾祖辈的年纪,后代怎么说也够几百人了。
死别太多次,尹辞很少对身边人投入太多感情,更别提关心这么庞大的家系。只是事到如今,他不关心也得关心。
送完信,尹辞掸掸身上的灰,这才去找闫清与苏肆。
同一时间。
“阿四,要么咱出手吧。”闫清沉声道。
若非两人顶着偌大的菜筐,一起挤在沟渠底下,气氛还能更严肃点。
作为一个逃命老手,苏肆一开始就发现了跟踪的陵教人士。苏肆和闫清发挥了自小熟识的优势,两人无需言语,默契地到处扑腾,谁也没掉队。两人就这样搂着白爷七拐八拐,甩掉了十之七八,只有其中两个怎么都甩不掉,黏得像牛皮糖。
“起尸队的人,我真是……”苏肆拈下脑袋上的菜叶,努力咽下脏话。“我真是奇了怪了,先是赤勾教的赤蝎足,又来陵教的起尸队,我这辈子是不是命犯魔教啊?”
“起尸队?”
“和赤蝎足差不多,都是些强得要命的杀手。不过起尸队只听令于陵教教主,不接买凶杀人的活计。”
闫清:“……好的,那咱们别出手了。他们应当是冲掌门来的,不会和咱们死磕。”
白爷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苏肆冷笑:“三子,你还当自己在太衡派呢?魔教可没‘放人一马’的说法。它就像条癞皮狗,吓唬和逃跑都没用,你要让它见着自个儿的血,它才会考虑退开。”
言下之意很明显,他们少不了一场恶战。
闫清沉思片刻:“那我出去引开他们,你逃吧。你比我跑得快,比我更会藏。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死强。”
黑暗的菜筐里,阴影也盖不住苏肆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你还真给太衡派养废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回来,怎么可能放着你不管?”
“你有别的主意么?”
“咬死他们,咬不死也要拧掉块肉。拼上这条命,说不定还能打出一线生机来。”
闫清拧起眉毛,显然不觉得这主意多么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