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大哥’也是你能叫的?”那人面色一白。
“都是血亲,我怎么叫不得?我当面叫他一声,他也得应着。”
时敬之漫不经心道。
“怪了,明明是你不知礼数在先。我好歹也算你的兄长,小七。哦,你喜欢严肃点的称呼……那叫声哥哥听听,容王殿下?”
轿中人——容王许璟明被狠狠噎了下,目光混合了戒备与厌恶,半点欣赏也无。
时敬之无视他的态度,又冲他笑了笑。
许璟明当场退了两步,一段熟悉的记忆再次涌进脑海。
那时他尚且年幼,不该记得多少事情。但初见这位“兄长”的那一日,许璟明记得十分清楚。
那天太子牵着他,远远站在园外。园内,时敬之坐在凉亭里,正冲湖水发呆。过了会儿,像是察觉到两人,时敬之转过头来,脸上挂着与孩童完全不符的沉静。
当年时敬之年纪也不大,一张脸出奇的精致,精致到有些不似真人。打眼看去,他与周遭格格不入,如同被生生剥离出来。
“哥……哥……?”年幼的许璟明指指凉亭。
“璟明,不是‘哥哥’。”
太子低下头,冷静地应道。
“那是怪物。”
第17章 抓周
太子那时的话,许璟明深信不疑。
这并非出于盲信。对于危险生物,幼童本来就格外敏感。每次捱近时敬之,许璟明都能感受到那股子鲜明的反感。
上一代国师说他八字轻。他母妃怕他早夭,隔几日就把他送到国师身边待一天,美其名曰“辟邪”。因为这个,许璟明常偷听到些有的没的。
比如父王与国师的对话。
关于自己这位恐怖的兄长,上代国师曾说过这样的话——
【陛下,此子不除,必成倾国之灾。】
就结果来看,他的父皇并未听进去。时敬之走了狗运,成功苟延残喘到今天。等到他大哥许璟行即位,许璟行嫌国师一脉分权,更不会对国师唯命是从。
许璟明自诩为人严谨,封王之后,他寻遍天下高人,拎着时敬之的八字测算。那些高人货真价实,答案也大同小异——此人是个大祸害,若放着不管,定生灾殃。
大允常年风调雨顺,百姓富庶。许璟明过得舒服畅快,压根不想体验乱世。国师的话成了一根刺,刺在他的骨缝里,时不时痛一下,让他无法安眠。
时敬之还是死了好。
只是皇帝似乎有自己的考虑。时敬之没皇姓,没封地,甚至连王府也没有,却仍留有一条命在。许璟明要在明面上动手,怕是会触怒皇帝。
可要是时敬之死在鬼墓,任谁都挑不出错。
“杀了他。”许璟明啪地收起扇子。
时敬之嘶地抽了口气:“你佛珠不要了?”
许璟明:“我来鬼墓,一为了寻宝,二为了找机会除去你这妖邪。哪怕只杀了你,这趟都是值的——你我在这相遇,此乃天意。”
“至于佛珠,就算你说得头头是道,也不过是猜测。我会蠢到相信你的话?退一步,就算佛珠宝图不全,东西也未必找不到。”
时敬之沉默不语,慢慢显出些悲伤的神色。
许璟明嗤笑道:“少跟我扯兄友弟恭那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