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焉以为这老刀走了,心里正气得想骂人呢,就听见门板被敲得砰砰作响,门外人的声音已经不再像关乾的声音,而变成了一种分不清男女的粗哑的声音,凄厉地叫起来:“开门!让我进屋!让我进屋!”
这明显不是关乾。
丁焉被这声音一吼,心里一颤,不知道这声音倒底是不是关乾的,如果这声音是关乾的,那这老刀现在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事情,如果不是关乾的,那关乾道哪里去了。
但总之,现在不能把门打开。
丁焉听过不少龙门阵,知道有些鬼不能轻易进人房间,必须得经过屋主的同意才行,但他还听过一种说法:不能跟鬼搭话,鬼话是不能多听的,活人一旦跟鬼搭话,魂儿就散了一半。
他不知道门外这东西是不是鬼,但他看见门板在被拍动的过程中,门框不堪重负“扑簌簌”落下来的黄土。
他家的房子是黏土混着麦秸做的,这门板也用了很久,不知道能不能顶得住则会么大的劲。
如果门口这人不是关乾,那这件事就好办了,他只需要在这里等着关乾发现之后来救他就行了——他对关乾的信任已经达到了一种超过他认知的状态。如果门口拍他门的这东西是关乾,那……他只要一想这个可能,就觉得心里难受,如果这个人是关乾,那他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在这等死,他这小身板虽说经过了训练,但是一旦跟老刀对上,那他真是找死。
他穿着上衣,扯过了汗巾围在下半身,万一门口这人真的是那把老刀,他也好保全自己最后一丝脸面,不至于死得那么没脸没皮的。
环顾四周,他并没有发现什么趁手的、能充当武器的东西,这可怎么好,难不成等那东西进来了,他要跟它赤手空拳地搏斗吗?那不更惨?
他把目光落在了那个放在澡盆旁边的用来放衣服的小板凳身上,虽然有些嫌弃它的身量,但还是把它拿起来了。
聊甚于无嘛。
他手里攥着小板凳,腰间围着长又宽的汗巾,看着倒是有几分滑稽,但他此刻顾不上那么多了,这门板眼见着撑不了多久了,外头那东西随时可能破门而入——这是真的破门而入,他家这小木门不知道啥时候就被这东西搞烂了。
怎么办?要不要先开门跟这东西干一架?那样的死法是不是比束手就擒而死更有尊严点?他记得以前看的本子听的故事都是这么讲的:大英雄不惧门外敲门打窗的贼人,开门与其大战三百回合后胜利,勇救美人——但是他现在明显不具备和评书里那些大英雄一样的武力。
直接开门可能他死得还更快些。
这么一想,他开始后悔了,为什么平时不跟关老刀多学一点,哪怕再多学几招,他都不会像现在这么害怕。
但是现在后悔显然是没有用的,他握紧了手里的小板凳,看着越来越松散的门,就快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