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韩旭倒出来的，是他自己的脑浆。

现在正在倒出来的，是他带着骨渣的骨髓。

混着血沫子，和着骨头渣子，一点点淌进头大的玻璃杯里。

杯子渐渐满了，可韩旭还在倾倒。

他也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点一点地变成一张皮。

整个表演持续了近半个小时，没有一个人吵闹，全在眼睁睁地看着韩旭变空，变瘪，变成一张皮，一堆皱皱巴巴的东西。

玻璃杯子在装满之后就被小丑接住了，他扶着韩旭摇摇欲坠的皮囊，露出一脸体贴的笑容。

血肉和骨头被打碎了从狭窄的壶嘴流淌下来，流淌到装不下的玻璃杯子里，然后顺着杯沿一点点倾泄而下，淌了一地。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那种折断骨头发出的“咔擦”声。

像是一个人体榨汁机。

有人死死地捂着嘴，控制住自己的哭声，唯恐被小丑注意到，丢了小命。

丁睦紧攥着椅子扶手，把扶手捏得变形也难以平复他内心的恐惧。

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的眼前，从饱满到干瘪，只用了半个小时。

唯一让他感到有些安慰的是，韩旭从头到尾没有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他的表情一直都是：迷茫，空洞。

好似一个没睡醒的人。

“大家鼓掌献给我们的韩先生！”小丑搂着那张人皮，把壶和玻璃杯放在地上。

没有一个人鼓掌。

谁会为了同类的死亡叫好？哪个羔羊会向豺狼行礼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