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长封郑重的一番话教郁礼不知所措,内心却抑制不住冒起幸福欣喜的泡泡。第一次遇到个这么对他的男人,他低下头咧了咧嘴巴,话不多说,膝盖弯下,跟着蒋长封一起在床头跪下了。
郁山鸣悠然的神色见到郁礼跪下后马上变了,掀起眼皮朝蒋长封瞪去一眼,看到自己小乖孙跪下心里被刀子割掉般阵阵发疼,他埋怨蒋长封,说:“我这老头虽然半只脚踏进棺材不过人还没死呢,用不着给我提前下跪。”
蒋长封领会到老人的示意,马上扶着郁礼站起来,两人额头抵在一起,为刚才的事情,相视而笑。
蒋长封说:“太爷爷,我和小礼……”
郁山鸣对他们摆了摆手,望着窗外头的竹林,眼神流露出释怀,一副什么都看开的语气,“我老啰,往后的日子是你们年轻人的,我个老头子掺和个什么劲。”
“倒是你这蒋小子,别忘记你刚才说过的话,这个家对小礼什么态度我知道,我这条老命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假如我去了,你就是小礼唯一的爱人和亲人,唯一能给他依靠的人,你跟我说得再好听都不顶用,爷知道你两现在恩爱,以后的事谁也保不准,爷有私心,你比小礼大,就多让着他……”
话已至此,两位年轻人还没如何,老人却忍不住抹了把发热的眼眶,“小礼啊……”
郁礼连忙上前,伸手扶上老人布满褶皱而枯瘦的手,“太爷爷,我在。”
郁山鸣看着他的小孙子,“爷老了,以后也帮不了你什么,你喜欢的话就跟蒋小子好好过,等爷走了,就别回来了。”
郁礼喉咙一酸,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这是老人第一次跟他提及生死这样沉重的话题,他不是没想过,却没准备好太爷爷突然对他做出交待。
“太爷爷您胡说什么,我还要陪在您身边很久呢,您会长命百岁,什么走不走的,现在不都好好的吗……”
蒋长封看不得郁礼露出难过的神色,准备说些话安慰他,却被老人拉起一只手。
郁山鸣把两位年轻人的手掌交叠在一块,想着刚才蒋长封毫不犹豫在他面前跪下的模样,他明白,要这样的男人能为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实属不易。别说当今,放在从前,要一个男人跪下,那是多么折损面子的事情,蒋长封却甘愿的跪了,态度郑重,言辞诚挚。
郁山鸣轻轻在他们手背上拍了拍,点头,像是做了一件心满意足的事。
“蒋小子虽然不是个漂亮的女娃子,也是个厉害的男娃子了。”
老人抬头与蒋长封视线交汇,仿佛此生的光这一刻都汇聚在眼瞳中,浑浊的眼睛像是燃起两簇明亮的火焰,这是一位老人交付给蒋长封的唯一一次也是最后的嘱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