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达成目的我以身试法,如闪电纵横四野,逼得大阵连生天罡、七星、地煞三变,与此同时我绷紧每一根神经,全力催动五感之力观察周遭的蹊跷之处,终于惊喜地发现,每当阵法转换时,总有几处枯树大石神不知鬼不觉地移动位置,或是向后让了让,或是向旁移了移,别看这些细微改动鬼鬼祟祟,从头到尾都散发着一股见不得光的小家子气,它们却是让死阵化活的神来之笔。所以不得不说布阵者对古阵的理解非常深刻,借由小巧玲珑的变动就完成了阵间转换,其间的环环相扣就不是我这外行人说得清楚了,但既然症结明了,我只需顺藤摸瓜,自可找到那个操控一切的对手。
思绪拨开浓浓的黑雾,勾勒出一个满脸的奸笑的敌人嘴脸,那种阴险得意的神情真是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任你诡计多端也瞒不过小爷火眼金睛,终究还要现出原形。"我面露冷笑,知道黑手理论千真万确。诚如先前所说,死物不会长脚,动则需仰仗人力,人力从何而来?我双目炯炯,凝视着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匍伏着一个若有若无的身影。
通常情况下,藏匿人影我一眼可见,但一有凶险大阵乱我心神,二来该人精心装扮,身上色彩与此间环境极为相似,即便现下锁定了此人,我居然也感受不到一丝气息,想来练过龟息功一类的法门。综其种种,不怪本人眼神不佳,要怪就怪对头藏得太深。
真相大白,我对"人性本贱"的理解又深了一层。哪怕吃了不少苦头,我的心中仍然怀有敬佩:眼前阵法自己闻所未闻,匠心独运之处巧妙异常,不由得让人心折,比较起来,胡长老摆的啥青云大阵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当然,佩服只是一方面,佩服之外是满腔的憋屈,相信此刻我已双眼血红,好比一个内急万分的人终于发现了一间茅房,那种又痛恨又解脱的感觉着实微妙,微妙的情绪反应在本人的身上就是呜呀乱叫着冲向那个呕心沥血才发现的目标。
王某是不能自已,各位少侠尽量别模仿,装作浑然不察,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发难才是上上策。
我是酣畅淋漓了,对手也被惊动了,那人一记鲤鱼打挺翻了起来,也不知道如何动作了一下,所有机关尽数启动,在我的去路上设下层层阻碍。我总结了一下,机关们大致可分为飞行类和地沟类两种,当真是天上地下全覆盖,四面八方无死角。不过此时攻守易势,本人气势如虹,对方被动防守,高下一望便知。我大喝一声:“来得好!”云生结海功奔涌激荡,归尘舞动如流云如青山,同样的惊天动地,七分相似云河星瀚,仔细辨认却又似是而非,便是青霄祖师复生也难说清我这个究竟是什么。
在这里我不得不多说几句。由于青年的叛逆,我总对师妹吹上天的云河星瀚有种莫名的不屑,于是武功小成便自主研发一招“一星半点”,化大威猛为隐无形,虽也算得上另辟蹊径,但也有和云河星瀚对着干的意味。近些年年岁稍长,渐渐不明自己当年跟个招数较哪门子的闲劲儿,这才静下心来钻研剑法,经过仔细考量,本人认为云河星瀚刚不可久,一星半点柔不可守,若能刚柔并济方称得上上乘剑法。只是说来简单,想要自出机杼并真正圆满却是难上加难,我数年钻研总也差了一筹,没想被这野阵法一逼,居然应运而生。
两股力量即将碰撞,为了准确把握对方动态,我习惯性地看向那人的面容,可惜敌人脸上涂抹了奇异汁液,导致其肤色与树皮落叶极其相似的同时也导致我看不透其真实表情。不过没关系,看不到脸我就关注此人身形步法,结果也明白了一些事情,比如,这人肯定是个男的,然后,这人武功不太高明。想想也是,人的精力有限,像黑眼那样武功绝顶智计无双的妖物,百余年也出不了几个,若是眼前这位摆阵一绝,武功又跻身一流,魔教早就一统江湖了,不论本人多么心比天高,大概也只能臣服于魔教的淫威之下。
心念电转胡思乱想之际,我的身体没入机关陷阱中,霎那间,归尘锋芒大涨,剑光四散开来,破开纷繁的杀机,迷迷茫茫荡成一片,仿佛湖面涟漪中的月色,起先模糊,而后清晰,一看好似山川日月,二瞧隐有车水马龙,剑下自成世界。
“师父曾说阴阳两仪化万物,原来不是吹牛,还真有那么点意思。这招得天时地利相助,内里刚柔并济,表出龙虎之象,真是要多玄妙就有多玄妙,可谓当者辟易所向无敌,如此厉害,怎能不取个吓死人的名字?”倾泻而来的飞蝗箭弩被归尘拒之门外,我身处暴风雨中的宁静角落,管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口中喃喃自语:“这名字必须突显本人才华横溢,还得强调威力巨大,让有幸见识的人都气愤自己为什么不会这么玄妙招数,嗯,如此这般,不如就叫‘人神共愤’吧。”
小时候教书先生说我读书无望,现在可见先生所言非虚,幸好归尘和我一样傻,都觉得这名字很霸气,于是莫名其妙地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境地,剑意铺天盖地肆掠而去,机关如同贯入大海的洪流,被更宏大的存在吞没了···
我倒提长剑,踏着满地的机关残骸来到对手面前,那人很知趣的没有逃走,眼中的神光先是震惊,而后变为愤恨。这样的眼神更让我觉得“人神共愤”这名字取得很有见地,自己竟不经意间创出了这么了不得的剑法!只是现在并不是自吹自擂自得其乐的时候,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与那人对面而立,淡淡地道:“带我找到南宫小艺,我便不伤你性命。”
第67章 射覆
“哼。”
这就是我听到的全部回答。“好啊,小子挺冲。你是魔教哪个部门的,没听过‘鬼木使’的大名吗?”剑虽是倒提在手中,蠢蛋也看得出我是蓄势待发,随时可以致人死命,我觉得眼前的男子应该能体悟自己处于被俘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