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亮出列上台,身法迅捷,轻功是很好的,看他两手空空,功夫多半也在暗器上,不过我看这人双目细长,其中精光隐隐,口中客套,语气却殊无谦逊之意,似乎颇为自负,和他师父很是相似。“这人看着就讨厌!”明珠嘟嘟囔囔,“嘘,小声些,台上几位耳力好着呢,小心被听到。”
我传音入密,害怕明珠祸从口出。明珠不以为意,憋着嘴道:“怎么没人上台,难道这家伙一战不打就能当盟主?”
仿佛应着明珠言语,淮阳子微笑道:“唐少侠英气非凡,定是唐英雄教导有方。贫道有一劣徒,眼下正好在场,不如让他也见见世面,还望唐少侠手下留情。”
唐千万皮笑肉不笑地道:“静宁散人莫要自谦,武夷剑派的弟子怎可能是软脚虾?”淮阳子哈哈一笑,并未回答,只是冲着武夷剑派方向招了招手,只见一个道人越众而出,也不施展轻功,只是老老实实拾阶而上,来到淮阳子面前施礼。“小徒邵元音,自小与我学艺,到现在也会几手三脚猫的把式,还请唐少侠批评指正。”
淮阳子是冲唐小亮说的,倒没啥前辈架子。唐千万嘿了声,悠悠道:“小亮,点到为止,万务伤人。”
这话当真傲得可以,似乎自家徒儿已然稳操胜券。
淮阳子恍若不察唐门无礼,只是嘱咐徒儿:“小心些,去吧。”
道人稽首行礼,然后抬起头来,我这才看清这人样貌:小伙子年纪不大,应只比我略小两岁,生得剑眉凤目,高鼻薄唇,更兼气质淡定从容,不由让人心生亲近。纯以容貌而论,大可与叶初一决雌雄。在场为数不多的女侠都呼吸一窒,连明珠都有点魂不守舍:“这人肯定比那唐小亮厉害多了···”
明珠只是色迷心窍胡言乱语,我却瞧出些门道:元音虽然并未使用轻功,但他步履沉稳呼吸悠长,绝非庸手,大可和唐小亮一比高下。
台上二人施礼完毕,各摆架势。唐小亮眯起本就狭长的双目,心道:这种小白脸能有啥本事,三颗飞蝗石就能打下去。想是这么想,可对手面带笑容,毫无杀气,唐小亮没来由地有些七上八下。唐小亮定定神,道:“在下暗器都是喂了毒的,虽不致命,却可让人全身麻痹,道长当心了。”
元音摆动拂尘,颔首道:“多谢唐兄提醒。小道拂尘乃是由上好的马鬃尾扎成,抽在身上颇为疼痛,兄台万万小心。”
语气甚是诚恳,似乎真在替对手担心。二人一个意在威胁,一个宽厚和善,境界搞下一望便知,连我也对邵元音心生好感。
两人礼毕,司仪吊起嗓子道:“九华英雄会,第一场比武开始!”唐小亮早已等得手痒,司仪尾音未落,抬手便射出一枚如意珠,堪堪擦着司仪鼻尖呼啸而去,吓得那人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连滚带爬下了台。
暗器来势汹汹,元音口宣道号,拂尘扫过,如意珠就此消失不见,却是被收了去。唐小亮“哼”了声,倒也不甚在意,一招“投石问路”原没想把对手如何。眼见元音脚步微抬,似乎想要靠近。唐门向来不擅近身肉搏,拉远距离乃是第一原则,唐小亮自然晓得,当下想也不想,九枚飞蝗石分上中下三路疾射而去,料想这招“田忌赛马”便是不能伤敌,也可阻其去路。谁知元音这回连拂尘都不用了,袍袖一笼,飞蝗石就此不见,其间更是趁机踏上三步,两人距离蓦地近了不少。唐小亮微微吃惊,双手连连晃动,动作之快令人目不暇接,密集的破风声随之响起,无数暗青子或直或环,尽以刁钻角度袭向元音。
我在台下暗暗点头,这唐小亮确有自傲本钱,一手暗器功夫着实漂亮。元音看似轻松,其实也极凶险,只要漏过一枚暗器,便是败北,的的确确胜负只在一招之间。
虽然欣赏唐小亮的功夫,但我心里仍希望元音获胜,更想看看他如何抵挡。只见元音反手将拂尘插入颈后衣领,双手挥舞,如云广袖展开,将周身遮了个严严实实。布袖本不算坚韧,但袍袖之上柔劲流转,暗器打上去如中败革,不仅击之不穿,而且翻滚之间就被收了个干净。
“好个混元不破的‘袖里乾坤’,武夷真是人才辈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