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南宫小艺很久以前就说过了,那时我心底有种感觉,南宫小艺不会杀我,现在呢?黑眼不是南宫小艺,黑眼心狠手辣,话到如此已是对我极大容忍,当下似乎我已别无选择。南宫小艺满脸希冀地看着我,大眼中只传达了一个意思:赶紧答应啊。手心出汗,口干舌燥,我即将做出一个重大决定,我捏紧了师父灵位牌位,缓缓道:“王云木行至今日,大都被势所迫,虽自问无愧天地,但老天爷总看我不对眼,反教我落到这般田地。王云木只是一个小人物,现在却也生气了,既然谨小慎微不得好报,那王云木就只图两个字---痛快。我今日若应了魔主,往后再也不会痛快了,即便留得性命,也不过一具行尸走肉,这般活着不如死了舒坦···”南宫小艺眼中光彩黯淡下去,黑眼面无表情,眼中隐隐透出杀机。我豁了出去,越说越快,到了最后居然笑了出来:“···再说了,青霄掌门老子看不上,魔教的劳什子神使老子怎会稀罕?”
堂中气氛凝重异常。黑眼蹙起眉头暂未发作。尽管难逃一死,我仍做好准备再做一场。此时倒数南宫小艺最为紧张,她在脑中拟定计划:一,苦苦相求。哥哥铁石心肠,肯定不吃这一套;二,以死相逼。别说自己只是做做样子,便是真要自尽,恐怕哥哥也来得及阻止,到时候哥哥勃然大怒,只怕云木立马得被大卸八块;三,联手杀出重围,这个便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根本不可能,哥哥要动了杀心,谁能从他手上救人?南宫小艺绞尽脑汁苦无良策,急得直跺脚。
正是紧要时刻只听“吱嘎”一声,大门张开,一个大汉闪身进来,在门口单膝跪下,道:“教主,青霄人多势众,再拖下去,弟兄们恐怕难以支撑。”
杜沛书向来懒懒散散,此时倒是严肃无比。见到熟人,我神经一缓,于是大咧咧地打招呼:“赌鬼来得正好,我刚巧有事要跟师妹交代,你帮我捎个信吧。”
老大当前,杜沛书哪有胆子管我,他只向这边看了一眼便又把头低下了。我暗骂赌鬼空自生得人高马大,怎地这般怕事。左看右看只有南宫小艺尚有传话可能,我开始琢磨怎地想个法子让她帮帮忙。
黑眼淡淡回道:“知道了,你先出去。”
杜沛书起身退出,随手拉上大门。黑眼眯起眼:“王云木,你实乃武林第一不识时务胆大包天之人,眼下已不容纠缠,本尊···”我在心里补上下句:“本尊决定赏你个痛快,你安心上路吧。”
“···本尊最是欣赏轻生重义之人,也罢,姑且放你下山吧。”
我和南宫小艺同时打了一个趔趄,“如此轻松,你还有什么诡计?”我一不小心道出心声,“若不想走,便留在此处吧。”
黑眼转身便走,我又不是傻子,当即跟上。
外面依然打得热火朝天,魔教之人虽然厉害,久战之下也有不少伤亡。我乍眼望去,除去青霄中人,还有另一股人马与魔教鏖战,想来便是赶来参加“除魔大会”的正道人士。黑眼站在堂口,忽地朗声道:“青霄刘老儿已被神教鬼木使王云木斩于剑下,我神教重出江湖,今夜便拿青霄祭旗。”
声音滚滚,压下其余声响。白道诸人闻言无不身躯震动,魔教中人抽身退开,齐声高喝:“天佑神教,一统武林!”
击毙刘仲奚不假,我啥时候成了魔教的鬼木使了?我心头雪亮:黑眼红口白牙,讲话真假参半,我再无正名可能!但转念一想:反正我早已十恶不赦,再多但一条罪名又怎样?胡长老双目喷火:“王云木,你当真做下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我揉揉鼻子:“做了又怎样?姓刘的不是好东西。”
胡长老一口气接不上,指着我浑身发抖。“老友顺顺气,自古邪不胜正,魔教猖狂一时,终究自取灭亡。泰山派与青霄派同气连枝,老朽保证,一定让这厮血债血偿。”
一个与胡长老年纪相仿的老头儿上前宽慰,多半便是那半路发病的泰山耆老了。泰山派既已表态,其余门派紧随其后,各派首脑聚成一团,纷纷建言献策,有人说大家并肩子上,便在此地一决胜负;有人认为跟魔教妖邪不必讲江湖道义,赶紧飞鸽传书,唤来救兵,以多攻少自然稳操胜券;有人觉得此地乃青霄山头,自然客随主便,青霄要稳,咱们相时而动,青霄要攻,咱家人少,大可在后方摇旗呐喊以助我方声威。
众人乱七八糟,拿不出最后决断,我暗自讥笑:黑眼在此,要去要留都是人家一句话,你们叽叽喳喳又有何用?果然听得黑眼喝道:“攻!”魔教教众应声而动,武艺精强的打头,负伤挂彩的居中,摆了个奔袭突击的锋矢阵。“不好,妖人要逃!”“拦住了,一个都走不得。”
“青霄岂是尔等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且问我手中兵刃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