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夜里就要转凉。他放轻了手脚,走到炭盆边将炭火拨得旺了些。
他原想直接将那人送的一长串蚂蚱全丢到火里去烧了的,后来想想,还是将它们照着大小顺序排好了。
原本徐醒一时生气,在榻前随手一抓,用来丢他的诗集被徐醒自己捡了回来,仍旧放在床头。
他抓起那诗集时,手上用的劲儿大,将纸张都捏皱,旧书似的。徐醒便将它捋平了,还找了书尺压在上边,想把它变回原样。
陈恨送他的蚂蚱就被放在那诗集上边。徐醒醒来时,还恍恍惚惚地盯着一堆蚂蚱看了好一阵儿。
他随手捻起一个,握在手心里,把玩了有一会儿,将竹叶的棱角都磨平。
小厮将陈恨的话一字一句,分毫不差的转给他听:“‘……罢了,我还是再给他做一只母蚂蚱吧。’”
听见这话,徐醒便不自觉笑了笑,一时失神,手中那只母蚂蚱就掉在了被子上。
他垂眸,看了看那蚂蚱,说:“你把今日他送来的诗集拿来,趁着我精神头好,看两页。”
小厮劝他:“公子还是再睡会儿罢,诗集什么时候都可看,别勉强了自己。”
徐醒笑道:“不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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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渐落,拨开层层叠叠的枯枝,找不着路,陈恨翻墙从废园子里出来。
方才那小厮对他说,看园子的是个歪脖子的老头儿。
出来时陈恨看见他了,他就坐在园子门前的台阶上,用破烂的巾子围着脖子,带着破布帽子,看不清脸,身边放着一根竹杖与一个破碗。
陈恨想起昨晚李砚与他说的,李砚在城东也见了一个这样歪着脖子的人,当年江南的涉事官员。
他忽然就明白了,这人恐怕是徐醒有意推到李砚跟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