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之后,他定了定神,朝沈已墨求道:“你可知季公子去了何处,即使她已经是一捧灰烬,我也得······”
未待他说罢,他的腰身被沈已墨一把扣住了,而后整个人在沈已墨的控制下腾空而行。
几个弹指的功夫,许初然便落在了一处乱葬岗,这乱葬岗上尽是些骸骨,且这些骸骨无一完整,俱是些零碎之物,上头少不得有被啃食过的痕迹,其中一些甚至还遗留着零星腐肉。
他顾不上害怕,一面奔跑,一面扬声地喊着“阿娆,阿娆,阿娆你在哪里?”
沈已墨跟上许初然,指了指不远处一株半秃的杨树,道:“喏,在那儿。”
许初然顺着沈已墨所指瞧去,那株半秃的杨树下的的确确立着一青衣公子。
他拼命地奔了过去,脚下不知踩碎了多少骸骨,可惜,哪里还有纸人,那杨树下只青衣公子与其脚下的一摊纸灰而已。
骤然间,不知怎地竟起了风,那风卷着些许纸灰拂过许初然的面颊,而后便止了,风一止,那纸灰无外力作弄,只得无力地坠落下来,恰恰落在许初然做工精致的鞋面上。
许初然喘着粗气,盯着那一点纸灰,阖上双目,浑身的气力好似被抽干了,腿一软,跪坐在地。
他跪坐着,伸手欲要将那一捧纸灰抱在怀中,那纸灰却如顽劣的孩童不停地从他怀中窜出来,他伸手去拾,愈拾那纸灰竟落得愈多,折腾了一盏茶的功夫,他怀中空空如也,只衣衫上沾染了些许纸灰,他双手抱胸,怕这些纸灰也落了去。
偏生是这时,他突地咳嗽了起来,这咳嗽逼得他背脊弯曲,胸腔里的心脏更是仿若在被一只利爪肆意揉捏着似的,许下一刻就要爆裂。
他的双手不由地捂住了口鼻,费劲地想要将咳嗽压下,却无济于事。
待这阵咳嗽过去,他衣衫上的纸灰已然尽数掉落。
他见状,口中生了苦意,无奈地道:“却原来我甚么都留不住,阿娆······阿娆,是我对你不起。”
蓦地,一把娇柔稚嫩的声音乍然响起:“哥哥,你哭甚么呀?”
他抬眼望去,十步开外居然立着一只纸人,那纸人额上贴着梅花妆,发间戴着珠钗,面颊艳红,唇瓣呈大红色,穿着一身喜气的粉色衫子,脚踩一双绣花鞋。
随后,那纸人扑到许初然怀中,以衣袖擦着他的眼角,甜甜地道:“哥哥,你莫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