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快雪把白骨埋了,走了小半个时辰,却走了不过小半个山坳。寂静之中,除了天空中的鹰啸,便是雨声。江快雪留神去听,那雨声之中,还有一点呻吟之声。
江快雪连忙跑过去,一丛灌木下倒着一个破烂布袋子。走近了才看清楚,那不是什么破烂布袋子,而是一个人!
“阿福!”
阿福身上鲜血淋漓,都已经干涸成褐色,被雨水一泡,汪成一湾脏兮兮的泥土色。他手中抓着一根树枝,身上伏着两只鹰隼。江快雪目眦尽裂,大吼一声,那两只鹰隼却是怡然不惧,仍一下一下啄着阿福身上的肉。
江快雪冲上前,鹰隼这才慢悠悠飞上天,仍旧盘旋不去。江快雪不知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明明是天上的鹰,为何却如食腐的秃鹫一般令人厌恶作呕?!
阿福眼睛还睁着,眼珠子却一动不动。江快雪蹲下身,摸了摸他颈项,万幸他还有一口气在。
江快雪来的匆忙,身上什么也没带,只有几支银针。他看着阿福这一身血淋淋的伤口,没一处完好的身体,一时间也无从下手。这时山边传来呼喝声,江快雪回过头,原来是江父与李氏带着三个家将寻来了。
五个人顷刻间便赶到了。江父怒不可遏,骂道:“杀千刀的兔崽子!你非得把我们全都拖累至死不可!家主罚你祠堂思过,已是网开一面,你偷偷跑到后山来,若是叫家主知道了,为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那三个家将冲上来抓江快雪。江快雪挣扎起来,挡在阿福身前。
这些孔武有力的家将们很快制服了江快雪,江父走上来,看着江快雪,余怒未消:“以前你娘总是护着你,倒把你惯上了天,爹今天好好教训你一顿,也好叫你记住你的位置!不要再大逆不道,惹是生非!”
他说罢,从腰间抽出一根鞭子,鞭上缠绕着险恶的冷光,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李氏站在一边,青白的脸色,眼中有些痛惜,却也没有劝话 江快雪的行为只要还在安全区内,就是她的宝贝儿子;可若是他敢跟家族的规则叫板,那就是踩到了她的底线。
一鞭子狠狠抽了下来!
好痛!
这种痛苦与头痛不同。头痛来自灵魂,这一鞭子却仿佛抽到了他的骨头上。
一瞬间江快雪的冷汗冒出,他咬紧牙关,绷紧了全身的肌肉,企图抵挡下一鞭。然而没用,那鞭子一鞭接着一鞭,在他的瞳孔上抽出一片残影,鞭鞭都仿佛抽在了他的骨头上。
更让他恐惧的是,随着鞭影一道一道扬起又落下,他心中渐渐生起消极与绝望的情绪。仿佛觉得就这么活着算了,人生也没什么盼头了,松月真不理睬他,那便不理睬,他也懒得再找松月真纠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