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看病。”松月真脸色有些憔悴,期期艾艾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江快雪,仿佛唯恐一个眨眼江快雪就消失不见了似的。
江快雪从画架前站起来,领着松月真在桌前坐下:“哪里不舒服?”
“失眠,多梦。”松月真没有说谎,他这阵子经常失眠,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久,总是不停地在想江快雪的事。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也都是江快雪。
有时梦见江快雪十五六岁的模样,个头还是这般高,人很清瘦,剃着平头,穿着破旧的校服,一个人坐在小厨房里杀鱼。有时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坐在学校操场的双杠上。他的裤子有点短了,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腕。
在他的梦里,江快雪大多数都是阴沉孤僻的模样,阴沉孤僻的人并不讨人喜欢,可看到江快雪的模样,松月真却特别想走上前,用力地抱住他清瘦的肩胛骨。醒过来时,他止不住地难过,为江快雪那个孤独的背影,也为自己错过了他那些孤独的岁月。
在梦里,他也有开心的时候,却很少。跟一个叫莫飞的学生在一起时,他是开心的,但这些片段很少,也很琐碎,梦境里松月真甚至看不清莫飞的模样。再然后,江快雪长大了,他的衣着打扮变得精致考究,他的目光也开始追随着一个人。
松月真看不清楚那个人的模样,可他知道,那个人就是徐知。
在他的梦里,江快雪的目光是隐忍而热烈的,然而就像外表平静的火山,总有要喷发的时候。而江快雪唯一的一次喷发,就是鼓起勇气告白,然后强行亲了徐知一下。
接着他被徐知满脸厌恶地推开了。
江快雪眼睛里的火山,在那一次归于死寂,化成漫天的灰烬,冰冷地堆积在眼底,把他那笨拙而青涩的感情全部尘封。从此,那个世界杳无人迹,没有任何人再踏足。
松月真讨厌着这个人。如果可以,他想抓着这个叫徐知的人的衣领,狠狠地质问他,他凭什么占有江快雪全部的目光。他不过是比自己早一点遇见江快雪罢了,他凭什么这么幸运?!而他又凭什么压根不把这幸运当回事?!
这是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他凭什么不屑一顾?!
松月真妒忌!妒忌得要发疯!
可是他做不到,这几个月时间,除去对付赵志明,他都在找江快雪的过去,可他越是调查,就越是疑惑。调查结果里,那个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人从来没有杀过鱼,没有穿过小一号的衣服和短一截的裤子,他想要什么都有,从没吃过一天苦!
这压根不是他知道的小江。
小江……他到底是谁?
松月真神色复杂地看着江快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