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气得两眼发黑,哪来不长眼的东西,敢动她儿子!阿芙抿着唇悄悄跟在后头。那道士佝偻着背摇着铃儿,步履蹒跚地往前走。阿芙绕到一个巷口,街对面也是一条小巷,巷口黑洞洞的,看不清里面。阿芙屏息等他们一个一个过去。狗崽蹦得吃力,落在后面,那道士没有觉察,正好给了阿芙机会。
阿芙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猫儿似的跑出去,一把搂起狗崽,扑入对面的小巷。这一跑根本不敢回头看,径直夺路狂奔,只期盼那道士没有觉察,不知道少了一个孩童。
一口气跑出去老远,也不知跑了多久,后面没有追赶的脚步声,阿芙抽空回头看,黑蒙蒙一片没有人,登时松了口气。低头看狗崽,他已经迷瞪着眼睛醒过来了,有气无力喊了一声“娘”。阿芙摸了摸他的头,让他别说话,狗崽把头靠在她肩膀上,忽然指着上面说:“娘,有人。”
阿芙做梦也不会想到那道士在上面,僵硬地抬起头,果然见一个黑漆漆的人影悬在她斜上方的头顶。上面太黑,阿芙瞧不清楚他的脸,只能看见他垂着两袖悬在那里,似乎有两道幽幽的目光阴冷地注视他们。
她从头凉到脚,动也不敢动,就这么和他僵持着。
一阵风拂过,那黑影的衣袂飘起来,衣袖扑剌剌折叠起来打在身上。阿芙忽然意识到这不是人,只是人家晒在上面的衣裳。
原来是自己吓自己。阿芙松了口气,正打算去找人救其他孩子,颈脖子后面忽然传来凉飕飕的冷气,像是有一个人站在她的身后,贴得极近。
叮当当
她又听见了那铃声,就响在身后。
一声又尖又细的轻笑传到耳畔,“夫人,你去哪儿?老道送你一程。”
“啊 ”阿芙尖叫一声,急忙跑出去。狗崽被一股力量拽出她的怀抱,飞到了那老道的怀里。
老道摩着狗崽的头顶,笑道:“母子情深,既然夫人自个儿送上门,老道便笑纳了。”
狗崽好玩儿,举着两只肉嘟嘟的小手摘下那老道的方帽儿,露出他青灰色的头顶。阿芙这才看清他整张脸,那简直不是人的脸,瘦骨嶙峋,像一个骷髅。狗崽愣了下,忽然拍了拍他的头顶,道:“爷爷也秃了,猫爷说秃头的人上辈子是面鼓,专拿来敲的。”
那一拍阿芙的脸色更苍白了,拍他头顶的声响不像常人似的啪啪声,而是空洞的咚咚响,似乎里面空无一物。
“真是个胆儿大的孩子,可惜说话儿不中听,”老道阴森森地笑起来,露出一口参差的黄牙,“小孩儿的舌头嫩,正好割下来给老夫炖汤喝。”
“把我儿子还给我,要不然打碎你的秃头!”阿芙咬牙道。
狗崽忽然直眉楞眼地喊了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