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宅是内走廊结构,靠着走廊的墙面拦腰截断,上层是单色磨砂玻璃窗。
窗外闪电片刻即逝,女人的侧影像是被闪电印刻在了玻璃窗上,头发盘起在头顶,碎发一丝不苟地藏入发丝里,背僵直地挺着,上半身包裹在束缚的套装里,剪影上没有一根赘余的线条。
雷声轰隆,也行身体一颤,似乎快醒了,狄斫的手轻轻覆上他的耳廓,他便暂时安静下来。
迈着机械步伐的高跟鞋停在门前,门轴经年累月锈迹斑斑,门板被风吹开时发出孱弱的哀吟。
“嘎——嘎吱——”
高跟鞋敲击着木地板,咚的一声钝响,在木板弯曲变形之前落到下一块木板上。她像是没有看见背对她坐在那里的狄斫,森冷的目光扫射着面前的一切,任何风吹草动都休想逃过她的眼睛。
狄斫低垂着头不动如山,从声音辨别那东西从他的背后走过。
黑色高跟鞋七厘米左右,露出的脚背因为长期穿着高跟鞋的缘故静脉曲张,暴着蚯蚓一样盘结的青筋。她的步伐僵硬,一寸一寸巡视全场,像高傲的女监狱长,审视关押着的囚徒。
这里不应该有监狱长,这里没有囚徒。
女人高昂着头颅,对她所看到的一切还算满意,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到了门口。
她的到来伴随着阴冷潮湿,还有一股若有似无微苦的霉味,室内温度骤降几度,玻璃上蒙了一层白雾。也行的感觉格外敏锐,开始瑟瑟发抖,眼球在眼睑之下动起来——那是意识即将苏醒的征兆。
长久存在的阴影不是狄斫偶然一次安抚就能完全平静下来的,也行对于夜晚的警惕反抗剧烈起来,逐渐突破狄斫所建筑的壁垒。
离开的脚步声停了下来,那双高跟鞋后跟并在了一起,发出一声脆响。僵直站立的女人停在门口,与狄斫不过两步之遥。
天空又被撕裂开来,强烈的白光持续了几秒,拉长的投影一直延伸到狄斫的脚边,可以清晰看见,握着细长教鞭的手正微微发抖。
失败了。
狄斫改变了想法,收回手,也行几乎是立刻苏醒了过来,整个身体往床头缩起,急促喘息着,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双眼含着惊恐。
女人转身,暴怒的吼声伴随着高高举起执教鞭的手声调愈发尖锐,最后几个字化作刺耳的尖叫:“我说过,睡觉的时候不许动!你们听不懂吗?要我说几遍!”